《公子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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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闲-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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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他扇子‘嘭’敲了一下我脑袋,“大胆!”
  这一敲,将酒的后劲都敲出来,敲的我头晕眼花。只好干脆趴在一旁闭目养神。“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船坞能喝到好酒?我土生土长的甜水乡人士,都未曾发现。”
  一双手拈起桃花,夹在我发间,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谁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轻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酒往往…藏在布衣市井之中。薛煜琛那小子倒挺有眼光,哼哼…”
  


☆、甜水乡买卖——洞内乾坤藏玄机

  翌日醒来已近日中,光耀渗入窗棂,爬到我的皮肤上,我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究竟是何时回家,如何回家已经不记得。不过酒醉后遇到鬼压床的经历却很清晰——这一夜,煎熬。然而更煎熬的还在后头…
  小伙计铁青着一张脸,跟砒霜中毒似的,对我咬牙切齿道:“起来,洗脸,赶路。”
  “去哪儿啊?”我郁闷的东倒西歪。
  “黑风寨。”
  “干嘛?”
  “你不是要把我卖了吗?”
  我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哎哟我头疼!昨晚上喝多了,休息两天再去吧。”
  “不行!”他一把将我拎起来,“一晚上都嘟哝着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捂住耳朵,哀哀的望着他,小伙计这是怎么了?何时练了狮吼功?我正要逼出几滴委屈的眼泪时,小伙计便将我连推带搡的踢出了家门,又连拽带拖的拉到了碧水渡。
  “都晌午了,明天再赶路吧。”我扯着他的袖子不住求饶,小伙计却置若罔闻。
  租了一条小船,在白瓷湖上晃悠,我吐的七荤八素,连连摆手:“我不行了…晕船。”说完,继续干呕。
  他坐的笔直,闻言面色依然,我又往他身边挪了挪,一把揽住他。“哎哟,我头疼,心口疼,四肢无力,语无伦次…这是宿醉,我真的赶不了路…”
  他瞥了我一眼,陡的拉开外衫,往我头上一罩。“这样就好了。”
  顷刻,我两眼一黑。
  船只靠岸,顿时逶迤山势骤入眼帘,似撑起一条龙脊。小伙计提气一阵飞跃,将我远远抛在脑后,我迫于无奈惟有使出轻功,终于在半山腰截住他。“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他言简意赅:“赶路。”
  我两手一拦挡在他身前,嘻笑道:“我们晚一天上去,成吗?一天,就一天?”
  他不置可否,刚好不远处一条潺潺小溪,便过去在一块岩石上坐下闭目养神。我捻了脚边的小草开始折草蜢和螳螂,一边自顾自说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不知道你听过螳螂的故事没有?有一天早上呢,小螳螂问:‘母后,父皇去了哪里?’母螳螂说:‘在我肚子里’。哈哈哈哈哈——!”小伙计没反应,我于是清咳一声又道:“不好笑吗?”继续再接再厉,“还有还有,以前窈窕刚来甜水乡的时候呢,阿红牵线搭桥将董灵董师爷介绍给她,你猜他俩第一次见面,董师爷说什么来着?他问:‘你喜不喜欢吃金针菇肥牛?’窈窕说:‘喜欢’。董灵就让小二上了一份金针菇哈哈哈哈!…… ‘你喜不喜欢吃金针菇?肥妞!’此后窈窕便不吃肉了,改吃素。哈哈…”说完只得我一个人笑,小伙计始终无甚动静,似乎根本没在听,我很是泄气,垂头看着泥地,决定说最后一个笑话。“从前呢,有一块小石头,横在路中央,大家都觉得它挺碍眼,后来有一只鸽子常歇息在上面,小石头终于觉得没那么寂寞了。再后来,鸽子飞走了,临走前还拉了一坨屎。小石头很难受,觉得以后再不会有人理它了。可是小凤凰不嫌弃,大老远的飞过来蹲着。小石头高兴极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小鸽子又回来了,它说:‘这里明明是我的地盘,我特地做了记号的。’小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小凤凰离开,又怕没了小鸽子这个朋友…” 
  树林子里幽远安宁,静得能听见心跳声,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讲话,渐渐的便有点儿说不下去,尤其是看到小伙计对我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我左边肋骨上方那颗小红桃抽得有些疼痛,大手一把扯住他衣裳,嗫嚅道:“我们今夜就在这儿露宿一晚,明天再上山,成吗?嗯?搭个帐篷,玩捉迷藏也行…你不是最喜欢和丧彪…”
  这回,他终于搭理我了,眸子清清凉凉。“你一路上又是装头疼,又是干呕,何苦呢?”
  貌似他是看到了我在船上偷偷用手抠喉咙…
  “休息好了,走吧。”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喙。
  我默默紧随其后,终于在日落前抵达山顶的黑风寨。簌簌凉风扑面,叶子影影绰绰,一股森然之气。
  我上前拍了两下门,无人应答。一炷香过后,仍是这般巍峨不动,似乎是故意要将人拒之门外。我随意踢了两脚,哪知…“嘶——这门怎么这么硬?”我一边抱怨一边满怀希望的看着小伙计,“你瞧,黑风寨关门不做生意了,我们白来了!回家吧?”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将小伙计骗回去。
  他不言语,只细细打量这扇门。东瞧瞧西摸摸之后,眼光落到了门把手那里,竟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棋痴。”
  我循着他的目光,发现那门把手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棋盘。共分成九格,黑白二色棋子,白色居于中间。
  他解释道:“这门上设有机关。寨主邀人下棋,赢者方可入内。然而棋盘上白子占尽先机,我们是黑子,处于下风。”
  他一说,我确实发现枭山和黑风寨都古里古怪的。这门看起来破破烂烂,刚才踢了一脚却发现并非木门或者石门。伸手剥开一些门上斑驳的碎屑,里头居然是金银混合!
  难怪踢了脚疼!
  小伙计对着那九宫格玩了一会儿,渐渐面露喜色。半晌,回过头来问我:“五行八卦你可识得一些?”
  我略有些得意,摇头晃脑。“当然,此乃本阁主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当即,便拿起门把手细细端详。“枭山下河流呈环抱之势,是风水中上佳的‘肥山’。是以‘水’必不可少。在九宫飞星之中,一白贪狼星是水星。”我掐其手指按着年份演算,“今年的位置在九宫格的左下。”
  小伙计按照我的指示将棋子移到九宫格的左边下方第一格,锁随即发出清脆的‘喀沓’一声。
  他眼中顿时光耀闪烁,“这竟是一个九叠锁,须要层层破解。”
  我继续忽悠,“你瞧这门,金银混凝。六白武曲金星今年落于东南方,便是左上第一格的位置。”
  小伙计顺着我的意思又推了一格棋子上去,‘喀沓’声如期而至。
  “有金有水,是金水局。可我就知道这些,至于如何下棋……”
  “没事,有我。”一抹信心十足的笑嵌在他唇角,似春日飞舞的蝶。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豁然开朗,我望着他的神色发呆,一边听到耳旁不断传来九叠锁的‘喀沓’声。直到第九声,锁由内而外四分五裂。
  霎那间,门应声而开,不曾想竟有一柄小刀破空,直向我们袭来。
  小伙计眼明手快,揽住我的腰向后退了一步,抬腿一踢,刀刃刺入地面。
  “来者何人!”伴随着这一声恫吓,眼前亮起一排暖光,暗黄隐红,妖艳鬼魅。
  我顺着光线看去,只见萤萤流转的鬼火之中,一名男子站在洞内,皂衣拂地,脸上一张獠牙尖利的鬼面具,开口道:“很久没有人能这么快破了我的棋局,不知二位入我黑风寨所为何事?”
  小伙计拉着我的手踱步而入,身后的门吱呀阖上。
  我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鬼火不过是头顶上悬着的两排灯笼,雕花精细,倒映在石壁上,愈加增添几分鬼魅,叫人觉得深不可测。
  鬼面君见我被灯笼迷的眼睛眨也不眨,嗤嗤笑起来:“怎么?小丫头你很喜欢我的人皮灯笼?”
  呃……
  “实话告诉你,这人皮灯笼虽美,却远不如水晶大肠好吃。”说着,从桌上拿起一盘小碟子,用手挑了长长的一根放进嘴里。“啧啧,这人肉绞出来的皮焉儿尝在嘴里特别爽滑细腻,可养颜美容,可延年益寿。是大补的。”
  我大惊失色!
  后悔!
  着实的后悔!
  内心仿佛涌现出千万头丧彪集体咆哮,不许你们扒了小伙计的皮做灯笼,更不许做什么劳什子水晶大肠!小伙计是我的!是我的!!!但嘴上仍是十分客气,对着鬼面谦卑的拱手道:“误闯黑风寨扰了尊驾是我们的不对,还望尊驾行个方便,容我们现下离去。”
  鬼面君冷哼一声,“黑风寨岂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话音刚落,疾风驶来,小伙计将我推到一边,堪堪与他对了一掌。
  鬼面踉跄后退数步,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可置信道:“咦?怎么是你?”
  小伙计冷然道:“为何不能是我?”
  “你来干什么?”
  “卖身为奴。”
  鬼面君猛地噎住,视线转移到我身上,长长的‘哦’了一声之后道:“那我为何要买你?”
  小伙计唇角一勾,“我有广陵君的棋谱。”
  “什么!”鬼面君倒抽一口冷气,“可那不是残本吗?不全的…”
  小伙计双手背于身后,笑得十分得意。“我看过全本。既然能破了你门上的必败局,阁下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鬼面君‘啊’的一声,立刻撤掉脸上的面具,朝小伙计亟亟走来,顺道从兜里掏出银票丢到我手中:“去去,拿着你的钱赶紧回家去,一万两一分不少!这小伙计我买了。”
  我望着轻飘飘的银票,心里端的比一万两黄金还沉。
  “来来。”鬼面一把拉住小伙计请他到一张石桌上坐下,摩拳擦掌。“咱们先杀两盘。”
  “那个…”我试图唤回他们的注意力,“我能不卖吗?”
  他二人却忙于对弈,无人理会我。
  “小伙计…我…”
  “小伙计…”
  我深吸一口气,“我…我走了…”
  光是‘我走了’这三个字,本阁主就很没骨气的足足重复了三遍,奈何小伙计始终忙于搏杀,头也不曾抬一回,倒是鬼面忍无可忍,将一枚棋子打到门上的机关,怒吼道:“烦死了,快滚!没看到我们下棋呢嘛!”
  我默默踱出黑风寨,洞外绿树凄清,薄暮溟然,阳光浅淡的挡不住彤云由金成褐,不知为何我双眼泛酸,难受的紧,一个人坐在地上揉起来,揉啊揉,越揉越酸。揉完眼睛揉心口,只觉得左边肋骨上方那颗小红桃像是生生受了迎面飞来的金针,闷进去,拔不出来。
  小伙计不要我了,因为…是我先不要他的。
  一个人坐在门外的芭蕉树下,等了又等,足足两个时辰,他都没有出来找我……
  


☆、甜水乡豪宅——铜板坑上金狮子

  流霞乘风而去,我独自一人下了山赶上最后一班小船,天黑前回到江汀阁。
  院子里,丧彪恹恹的窝在小伙计替它造的小木屋之中,看到我一个人回来时‘呜’地一声将脑袋缩回去表示抗议。我将它拖出来,正预备好好安抚一番,孰料竟让我看到它爪子上套着明黄色的真丝脚套!
  “好你个小坏蛋,这么快就勾三搭四。看小伙计回来不收拾你…”我自顾自教训它,未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直到丧彪晶莹的眼珠由希望转为失望我才猛然醒悟,自己似乎正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叹了口气,我径自回到房中歇息。其实这一整天下来,我着实疲惫的很,且不说路途遥远风尘仆仆,就说我前后使出的计策,消耗的精神与脑力,就几乎叫我虚脱。无奈小伙计对于我的武力胁迫,甜言蜜语,装疯卖傻等等,一概软硬不吃,又给我添了点儿伤心,这样一来,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心力交瘁了。
  人一旦疲惫就需要休息,但疲惫过了头,上升到心力交瘁的境界,就会发生眼下与我一般的情形:失眠。
  初夏盛开的夜来香芬芳透过窗纸点点渗进来,我起身支开窗棂,倒了一杯冷茶,远眺群山。
  江汀阁之所以叫江汀阁,乃是因为这宅子有一半是建在水上的,我的窗下是一条长长的木栈,可以凭钓,可以戏水,一望千里的碧波白瓷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银光。往日里小伙计都会站在木栈上,摘一片叶子吹一首古调。推开窗便能瞧见他挺拔的身姿,如一把出鞘的名剑,被风凛起的袍角是剑上的花穗。
  此刻孤融夜色里,明月高悬,我聚精会神的试图拨开一团漆黑来判断出枭山的位置,不知能否看见黑风寨?
  结果黑风寨是没瞧见,隐隐约约,倒瞧见一个人影站在我的窗下,已不知是站了多久,白瓷湖水一如往昔,点点波纹直荡入心湖。
  须知活了这十五年,如此好看的身影只一人才有,我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眼眶发酸,心口发酸,渐渐的,就什么都瞧不清了,回过神来之时,那人已消失不见。
  我觉得自己大约是魔障了。
  但为何平日里不魔障,偏偏挑着今日魔障?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隔天一大早起身,我带着丧彪沿小木栈闲逛。临近碧水渡之时,狗中之霸不知为何兴奋得有些反常,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前爪热烈的挥舞,跟着‘汪汪汪’发了疯的朝前奔去。
  我在后头追得肝肠寸断!
  待到岸边时,太阳将将露出脸来,浅淡柔雾的晨光之中,一张精致的面容被笼的半明半昧,似浮海而来的仙。他侧过脸来冲我微微一笑,顿时花放千树。
  我刚想说一声好巧啊,翊轩美人却抢在前头开了口,他指着脚下两只亲热作一团的小狗说:“你我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我觉得这话有一处语病,须知我与他哪来什么姻缘,有姻缘的是这两只狗。而我家丧彪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竟是为了一只小母狗,叫我这个主人颜面何存呐!
  翊轩美人却不赞同,直言道:“嗳!怎么就伤得了你的颜面?!你家小狗昨日与村口的蒜头大战好几个回合,别瞧着它个子小,倒是好能耐。打了一上午,不过是伤了爪子,蒜头都已经是半个残废了。”
  “这样啊…”我略一沉吟,喜忧参半,蹲下来看着丧彪认真道:“你可以冲冠一怒,但冲冠一怒若为的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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