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好惹- 第5部分

见云妗沉默，完颜菱也不再多说。两人都安安静静地喝着粥，各怀心思。

气氛怪异的早膳结束，云妗招呼纤纤前往石院，完颜菱哈欠连天地跟在一边。

石院位于王宫的边缘，很是偏僻。按说该是很安静，昨天云妗无意间走来时也确是如此，然而今天却很热闹。

十来个女人围在石院前，各个都面带笑容，时而交头接耳一阵，然后便是肆意的笑声。

明珠被她们围在中间，卑微地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是尘土的脸高高肿起，嘴角挂着血丝。

一个衣着靓丽的女人抓着明珠的头发强迫明珠仰头，弯着腰不知在和明珠说什么。云妗只能看见明珠满面惊恐地拼命摇着头。

念儿被一个宫女抓着，衣服破了几处，左边的脸颊也高高肿着。清澈的眼睛里含着泪，却倔强地忍着不肯落下。

念儿不停地扭动挣扎，努力地想要去到自己娘亲的身边。然而，孩子的力气又怎么挣得过大人，终究不过白费气力。

“住手！”轻云游步法展开，云妗转瞬便到得那靓丽女人面前，抬手打掉女人的手，扶着明珠起身。

云妗的出现毫无征兆，仿佛是从地底里钻出。周围突然安静了一阵，紧接着便是尖叫声四起。

念儿趁机挣脱宫女的手扑到明珠身边，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明珠的腿，抬头看着云妗哀求：“大姐姐救救念儿和娘亲，念儿和娘亲没有做错事。大姐姐救救我们。”

“念儿别怕，没事了。”云妗安抚下明珠，弯腰抱起念儿低声安慰。

“嫂嫂你出现的方式忒惊悚，看把她们吓的。”完颜菱闲闲地走到云妗身边，上下打量趴在云妗怀里的念儿。

明珠张口想劝云妗离开，没必要受她们母子的牵连。然而完颜菱的出现让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完颜菱对云妗的称呼更是让她惊讶地瞠大双目。

周围正在惊叫的女人们也发现了完颜菱的存在，呼啦啦跪了一地，刺耳的叫声骤然停止。

☆、迟来的洞房（2）

“完颜郡主金安。”这些女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宫女，似乎都很惧怕完颜菱，一个个低着头，缩着身子，嗓音里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完颜菱也不叫她们起来，抬手指了指云妗，言简意赅：“这位是云妃娘娘。”

“云妃娘娘金安。”女人们头埋得更低，抖抖索索地开口，心里叫苦连天，怎么都想不明白六年多来无人问询的明珠母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靠上了这么一座大山。

云妗原本是奴才，成了主子也不习惯被人跪拜。虽然对这些女人的行为诸多不满，但还是忍不住想叫她们起来，却被完颜菱挡下。

完颜菱缓缓地从女人们面前走过，一个一个细细打量，最终停留在那靓丽女人跟前，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仰头，那神情动作与靓丽女人刚才抓着明珠时如出一辙。

完颜菱张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女人先哀嚎起来，声音尖利刺耳：“郡主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郡主饶命，饶命啊！”

完颜菱似乎被吓到，抖手甩开那女人，一手捂着耳朵站直身子，满眼委屈地看着云妗：“昨天才被师兄吼过，今天又被这样荼毒，我可怜的耳朵。”

“这些人看见你就已经很害怕，谁让你还要去吓她。”云妗无奈地看看装得似模似样的完颜菱，丝毫不给情面地数落。

完颜菱撇撇嘴，瞄了眼被纤纤扶着，沉默地站在一边的明珠，继续抱怨：“我这不是看不惯嘛。本想着让她也尝尝那种滋味的，谁成想反被她吓着了。”

停了停，完颜菱又开始说起沐晞夜的不是：“师兄也真是的，既然都是不要的了，还留着这些女人干什么？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尽会惹是生非。”

云妗不语，这些话，完颜菱可以说，她却是不能乱讲的。

随意扫了那些或妖娆、或清纯的女人两眼，云妗突然觉得不舒服。

“既然人已经接到了，菱，我们回去吧。”招呼着完颜菱，云妗抱着念儿头前离开，纤纤立即扶着一脸莫名、欲言又止的明珠跟上。

云妗不追究，完颜菱也没真想给明珠母子出头，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直到云妗一行走出一段距离，女人们才陆陆续续起身，嫉妒地望着明珠踉踉跄跄的背影。

“呸，贱人！”靓丽女人甩开走上前来扶她的宫女，自顾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粗鲁地往地上吐口唾沫，尖声咒骂，不知是在骂谁。

完颜菱落后一些，还没走出多远。靓丽女人的声音不低，何况习武之人本就耳目聪颖，所以这一声咒骂，完颜菱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懒得与她计较。

完颜菱并非善类，倘若此时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这个女人将会挑起怎样一场风波，完颜菱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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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洞房（3）

念儿自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石院。到了漪云宫，云妗一放他下地，他就忍不住到处跑，这儿瞧瞧，哪儿摸摸的，对什么都新奇。

明珠摸不准云妗和完颜菱的意思，不敢造次，抬手想要把念儿拉回自己身边。

云妗拦下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让他去玩吧，有纤纤跟着，没事的。”

明珠的嘴唇微微翕动，终究没敢多说什么，拘束地站在那里，眼睛仍是不敢稍离玩得不亦乐乎的念儿。

“放心吧，没人要抢你的儿子。要想抢，就不会把你也带回来了。”完颜菱原就看明珠不顺眼，此时见明珠一副小人之心的模样，更是气往上撞，口气自然不好。

明珠挨了训斥，依依不舍地转开眼光，低着头唯唯诺诺说着些感谢的话。只是眼角的余光却还是不时地寻找着念儿的身影。

云妗叹气，朝冒火的完颜菱摇摇头。

“今后，你和念儿就安心地住在我这漪云宫里吧。我宫里的人都还不错，不会欺负你们母子俩的。”云妗安慰似的拍拍明珠的肩，“我已经吩咐人去收拾偏殿了，这就叫人送你去，若有什么需要就与宫女们说。稍后念儿玩够了，我也会让纤纤送去的。”

云妗的嗓音温和软糯，话语真诚，明珠纵使仍不甚相信云妗，却也多少放下了些心防。何况如今这境况，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明珠一走开，完颜菱就说困，自顾回房补眠。

云妗陪着念儿玩了一阵，又列了份日常用品的清单吩咐宫女去置办了送到明珠的偏殿。

待彻底安顿下明珠母子都已经将近傍晚。

沐晞夜一整天都没出现。云妗原以为经过昨日的不快，大约要好些天见不到他。没成想至晚膳的时候，沐晞夜还是来了。

云妗叫来明珠母子，想让沐晞夜看看念儿，却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完颜菱也不见踪影。

偌大的饭桌上就只云妗和沐晞夜两人坐着。

云妗小心翼翼地打量沐晞夜的脸色，看不透沐晞夜平静的面孔下掩藏着的心思。

“吃饱了？”沐晞夜的目光扫向云妗，问得平平淡淡。

“啊？嗯。”云妗愣了愣，放下筷子轻轻点头。

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整个人蓦然腾空而起。云妗短促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圈住沐晞夜的脖子。

在殿外听宣的纤纤听出云妗声音的异样，抢身进殿来，看到如此情景又红着脸退出去，还不忘带上殿门。

云妗的脸顿时红云密布，鸵鸟似的将头埋进沐晞夜的颈窝。

沐晞夜心情大好地勾了勾嘴角，横抱着云妗大步走进内殿。

殿内已经撤去了新婚那日的龙凤喜烛，大红帐幔，换上了素净而又不失尊贵的浅色装饰，远不及新婚时的喜庆，然而云妗却不复新婚那日的心如死灰，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沐晞夜耐心地亲吻着云妗的脸颊和脖颈，看着云妗右臂上鲜红的守宫砂渐渐消失，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不想她有孩子

几番云雨，云妗疲惫地缩在沐晞夜怀里沉沉睡去。

沐晞夜的手臂横过枕头，搂着云妗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云妗光滑的肩头。

清凌凌的月光穿过半掩的窗子照在床头，映衬得云妗的睡颜愈加恬静。

沐晞夜蹙着眉，指尖掠过云妗有些红肿的唇，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云妗不适地蹙眉，翻身离开沐晞夜身边。沐晞夜眼神深幽，手微微一动就将云妗捞了回来。

被扰了清梦，云妗不满地嘟囔一声，自觉地在沐晞夜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沉入梦乡。许是梦见了开心的事，云妗的嘴角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沐晞夜觉得烦躁，扭过头不再看向云妗。

天渐明，沐晞夜起身准备上朝。走至门口又回身看了看睡得正熟的云妗，招来随侍的太监总管低低交代几句。

吴总管偏头往殿里看一眼，惋惜地摇头叹气。

纤纤心里升起不祥，大着胆子拉住要离开的吴总管：“吴总管，怎么了？王上，说了什么？”

“唉，过会儿娘娘醒了，纤纤姑娘劝娘娘想开些吧。”纤纤的品阶比吴总管差了些，但吴总管倒没有盛气凌人，说话也客客气气。

只是吴总管似乎不想与纤纤多说，话音一落就不再理会纤纤疑惑的眼神，径自走了开去。

纤纤暗自思量着，越想越觉得不对。低声交代完一同守着的宫女小心伺候，就去寻完颜菱。

纤纤看得清楚，这个完颜郡主与娘娘关系不一般。她想，倘若真有什么事，完颜郡主或许能帮上忙。

可完颜菱颇有些神出鬼没，等纤纤好不容易找到她已经晚了。

完颜菱听了纤纤的话，匆匆回到漪云宫看见的，就是宫女们都垂着头立在一旁，而云妗只穿着单衣，呆呆地靠坐在床榻上，床头的矮几上放着一个空的青瓷碗。

房间里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药味，完颜菱轻轻嗅了嗅，突然不知道该和云妗说些什么。

“回来了？正好赶上早膳呢。”云妗收回看向天边的目光，努力想要勾一个笑容，眼泪却涌了出来。

“嫂嫂你好好休息，我找师兄去！”完颜菱张张口，甩下一句话，愤愤地转身往外跑。

云妗示意门口的纤纤拦住完颜菱，声音哽咽：“不用了。终归不过是我自己想多，其实我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分别。”

“有分别的，只是师兄他……”完颜菱咬唇，这才发现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要伤了云妗的心。

云妗抬手抹去眼泪，说出完颜菱未尽的话：“他不信任我。我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仍然忍不住奢望，忍不住一再告诉自己，那个时候虽然没说破，但我们是有感情的。”

“呵，就算有感情又如何呢？说到底，我不再是那个山谷里的孤女，他也不再是辗转江湖的平凡剑客。我们之间，到底是不同了。”云妗说着，畏冷地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臂弯。

☆、危机暗藏（1）

看着这样的云妗，完颜菱无言以对，只好沉默地陪坐着。

“大姐姐，大姐姐。”清脆的童音由远及近。

明珠紧张地跟在后头，一叠声地嘱咐：“念儿，跑慢些，小心摔了。娘亲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叫云妃娘娘大姐姐，你怎么忘了。”

“有什么关系，大姐姐都不介意呀。”念儿不理会明珠的话，跑到床前仰起头，看着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的云妗，“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云妗直直地盯着念儿，手抬起在念儿头顶悬停了一瞬才落到念儿背上。

“念儿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收起纷乱的心绪，云妗拍拍念儿，抬起头看向明珠，“可用过早膳了？伤好些了么？”

“奴婢好多了，谢娘娘关心。念儿一早醒来便吵着找您，所以还未用过早膳。”明珠一进屋就发觉氛围不对，愈加卑微地低着头，对云妗的问话丝毫不敢敷衍。

念儿可怜巴巴地拉着云妗的衣袖，异常地委屈：“大姐姐，念儿想去外面玩，可娘亲不许。”

云妗摸着念儿的脑袋，轻声哄：“那念儿先和娘亲出去，我洗漱好了带你去玩，好么？”

念儿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拉着明珠的手往外走，生怕慢一些云妗会后悔似的。

“嫂嫂，你刚才……”

“我想我终于明白明珠为什么情愿自毁名节了。”云妗打断完颜菱的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倘若不如此，念儿大约，就长不大这般大了吧。”

完颜菱一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其他人不懂武，或许看不出，但完颜菱看得分明。云妗的手停在念儿头顶时，手掌微微倾斜，正对着念儿后脑的死穴。

云妗竟是对这么个小小的孩子起了杀心。

“再也不会了，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的，绝对不会。”云妗依然垂着眸，喃喃着不知是在与完颜菱说，还是在告诫自己。

完颜菱蹙蹙眉，一把抢过纤纤手中的木梳。

“你的动作实在是慢，这个样子嫂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打扮好。我要是饿死了，你赔哦。”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纤纤，完颜菱三下五除二地帮云妗梳好头发。

看着云妗洗漱好，又风风火火地拉着云妗往外走。

出殿时，完颜菱瞄一眼牵着念儿的明珠，也不作招呼，径自拉着云妗走。

云妗半回身向念儿招招手，明珠才放开念儿。

念儿兴奋将自己的小手交到云妗手中，蹦蹦跳跳地跟在云妗身侧。

明珠则与纤纤并排跟在云妗的身后。

草草吃过早膳，完颜菱就提议到映月湖赏碧月莲。

念儿开始还有些畏惧完颜菱，可小孩子毕竟玩心重，完颜菱随便弄了几个小玩意儿就哄得他姐姐长姐姐短。

比起云妗，念儿此时反而更加粘完颜菱。

于是本该带着念儿玩的云妗，这会儿却与明珠一起坐在亭子中看着完颜菱陪念儿玩。

完颜菱的本意是想让云妗散心，却不想，遇见了云妗此时绝不想遇见的人。

☆、危机暗藏（2）

孩子没有定性，念儿拿着完颜菱给的小玩具玩一阵，很快就失了兴趣。

完颜菱眼睛一转，又叫上纤纤和另外几个宫女太监陪念儿玩起躲猫猫。

沐晞夜就是在此时出现在场中。

念儿蒙着眼抓人，正好撞到沐晞夜。

“哈哈，抓到了抓到了。”念儿一把抱住沐晞夜的腿，高兴地大声喊。

沐晞夜神情冷淡地低头看向这个小小的孩子。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完颜菱翻翻白眼，也不去拉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