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罢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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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罢人散-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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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却像消失一般毫无踪迹,就之前他引黛儿的那草蛇灰线的作风,如今的情况怕是太过蹊跷。黛儿与乔岙等了几天,也没见到什么动静,难不成进了宫,阴风不方便来去?有了令牌,他俩可以随时出入皇宫,就这么有事没事逛了几天,也没见什么动静。
成然也很少过来看她,有一天下午他却来了,还挑了一个黛儿最空闲的时候。黛儿看着成然轻轻落座,殿外的宫女侍从忙成一片,端茶送水递点心。成然用茶盖缓缓地抹去了浮沫,他的手指修长甚至有些消瘦,整个人安静高雅,似是一幅绝美的画。“你最近在找人?”“嗯。”他作为王,虽看似没时间理会黛儿做什么,但他总会知道,只不过我奇怪的是,他倒清净自在的问得开门见山。“不好找?”“跟丢了。”黛儿也很自然的告知了他。成然抿了一口茶,“你在追查你坠崖的原因么。”这句话倒是让黛儿十分惊讶,成然看似不动神色,却连这等细节都已经掌握了么?乔岙站在一边许久不出声,黛儿都差点把他给无视了,这时乔岙冷冷开口道:“私事罢了,白鑫王管的未免宽了些。”黛儿想不到他竟然会出言反击,也不知道如何劝解,一时竟愣在那里,成然倒是大大方方道:“然多嘴了,望乔少侠见谅。”
她这才回过神来,忙劝道,“不碍事,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成然闻此一笑,乔岙的反应倒是很大,抬脚就往外面走,“乔岙,你做什么去?”乔岙没理她,径自离去了。黛儿尴尬的望着成然,“他最近有些……焦躁,你不要见怪。”成然意味深长的撇她一眼:“无妨无妨。”他顿了顿继续说:“听闻你因此失忆,既然忘记的又为何要想起。”语气好似熟识多年的好友一般随性,“我只是……”,她不知如何描述,犹犹豫豫间,他却接过话头,“只是想要知道。”黛儿刚纠结着如何去跟他解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竟然被一语道破,她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解释罢了。“是,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你愿意我帮你么?”他不问为何想知道,不问知道又如何,只是淡淡的下了承诺。“不用。”“如此,也好。”“但是,你能不能……”“好。”黛儿奇怪他为何答应的如此之快,但她相信成然懂自己在说什么,黛儿不希望有人在暗中跟着她,他竟然也坦然接受了。更让黛儿感到惊奇的是,两人之间的交流竟然能达到这样一种默契,心里不禁的一暖。
另外的人呢,他们会不停问自己为什么,永远扑面而来的为什么,总是埋葬了心真正的选择,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非要有答案,仅仅是为了一种感觉,也可以不管不顾的向前。或许他们不会问黛儿为什么去做,却非要知道,知道之后的又要如何又能如何,不是所有的明白非要导出一个最终的结局。他们,或许迁就黛儿,却不曾懂她。她静静的看着成然,他也静静的看着黛儿,她突然觉得温暖,自己竟然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懂她的人。黛儿浅浅的笑了,成然看着她,也淡淡的笑开了。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流动,所有的事物都放轻了脚步,恐怕惊扰了这心有灵犀的时分。“成然,谢谢你。”成然站起身来,开着玩笑:“你的家人似乎不太高兴,我还是先走一步吧。”黛儿也站起身来送他,与他一同走出去,刚到揽月居的出口,成然转身面对我,“快回去吧,我得闲再来看你,夜里风大,没事少出去转悠。”黛儿点点头,看着成然走远了,回过身来,正看见乔岙的房间,却不敢贸然上前,不知道应该与他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

黛儿踟蹰着想怎么开口跟乔岙说,突然觉得有些恼怒,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想着就脑子一热,直接冲进了乔岙的房间。乔岙正站在窗边,见她进来,只淡淡看她一眼,继而别开眼光继续看着窗外。黛儿一时间没了气势,黯然坐在桌边,开始喝茶,一路走来,乔岙给了自己很多很多的支持,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刻总是他伸手相助,黛儿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呢,怕是她自己也不能说清楚,或许有一点依赖吧。黛儿对乔岙的信任和依赖,连左贲都已经觉得不妥了,乔岙自己没有觉得他正在一步步淡化两人之间原来的从属关系,但黛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乔岙,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他这才转过身来,“我也觉得是。”“你方才无故生气……”黛儿依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跟他讲这件事,“你觉得这是无故么?”她抬头瞪他,自己认识他的时候,话很少很讨厌,如今竟然也知道一声声的堵人了,无疑更是讨厌。“乔岙,我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乔岙冷笑,“我以为是朋友,可你却是人家的朋友。”他还在为成然的事情不快,“乔岙,我当初代理左家,即是左家的主人,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态度?”
乔岙神色暗了暗,黛儿听得出他强压着怒火:“若是黛姑娘,在下倒是僭越了。”黛儿一下火起,竟觉得他是在要挟自己,“你这是什么话,我既然已在此位,我就是慕容黛。她的一切,都是与我息息相关。”认识乔岙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从来想不到质疑的人卖命,是黛儿点醒了他,一路密道生死相依,他说要保护自己,如今却是为了这些小事,大家都撕开了脸么。“我只想提醒你,左家虽已不再,死士却未解散,我名义上依然是你的主人。你方才的态度方才的话,我念你护主有功不与你计较。如有再犯,我即刻通知左先生将你召回,也不劳烦你再插手管我的事情,弄得如此不快。”乔岙一直在听她说,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好像她第一眼见到他一样,浑身散发出冰山一样的气息,黛儿不禁势弱,她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乔岙,只是两人的关系……如果再不控制,会伤到对方。黛儿又何曾不想和他互相信任下去,可是,保持合适的距离,真的太难太难。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怯懦,“你听明白了,我只不过是当日点醒了你为自己而活,你不必对我死心塌地。你若是看不惯我,尽可离去,慕容黛也不需要谁的保护,就算需要,你,也不够格。”
乔岙听到这话,才有了动静,他冰冷的语气,很多年以后,黛儿还清晰的记得那样的压迫,他说:“好,我走。”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狠狠拍在桌上,直接绕过他,出了门。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却不曾回头:“乔岙不想竟如此不堪,就此辞别。”说罢便真的走了。黛儿留在原地竟有些脱力,自己不想伤他……却终是让他心痛了。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未必不是一种最好的了结,他继续留在这里,两人都会失去理智,是自己不好,不该拉他来白鑫,这原本是黛儿自己的事情,却是给了他一种错觉,让他误以为他可以保护她,而她却确实依赖有他的保护。早点结束也好,但愿自己和他都能放下。
(太鑫殿)
下面跪着的黑衣人静静等待殿上人的回复,殿上之人一袭秋色便装,显得人风流俊秀,明明是心机深沉却看上去那样无害,温暖清润,他纤长的手指不是敲打着桌面,竟然是这样好看。黑衣人想,这样的人,才能让人永远心悦诚服,成为白鑫的王。成然依然在思考,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半晌之后方才从沉思中抬头:“你说截获的那只信鸽,呈上来看看。”
黑衣人赶忙把信鸽脚上栓的信条递上去,成然又是优雅的接过,展开只看了一眼,“召他回去?就连左贲也不放心他们么,如此……”黑衣人小心地问:“王,这鸽子要不要销毁?”成然摇摇头,把信条卷好,黑衣人心下一惊,之间一个纸卷向他袭来,赶忙接住,心想着这纸卷若是打到身上,这力道也足以钉进他的肩膀了,不由得有些后怕。“纸卷原封不动的放回,放了那只鸽子。”黑衣人虽有些惊讶,截获的情报却要原物返还?一想王做事定是有他的道理,也便没有了疑惑。
烛火摇动,黑衣人不见了,成然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哼,既然如此,然便助那老狐狸一臂之力。”
成然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似乎有一丝喜悦,却不知道喜从何来,是要成功的喜悦,还是,要失败的释然?成然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或者说,开始摇摆不定。第一次见到慕容黛时就知道她是谁,可她跟他了解的那个人那么不一样,和她的第一句话竟然就直指了自己内心最不愿承认的脆弱。这个身份,真的是那么重要么?
成然却不得不懊恼的承认,他必须去背负。
成然的父亲成栩素有哮喘之疾,白鑫皇宫不许栽种任何带花粉的花,十多年前与始朝一战,成栩御驾亲征,与敌方大将对峙于两国边境的长海一带,长海一带海拔很高却地势平坦,一片荒漠仅有零星的枯草。一旦到了这个地方,两军相遇已经无势可托无计可施,拼的也就是勇者胜。哪知成然的叔父互相勾结竟偷偷把花粉带进了营帐,当夜成栩哮喘发作,第二日竟是无力应战,被敌将斩杀于长海。诚然叔父们与始朝讲和,准备割地收军回朝,却不想始朝生乱,那敌将竟被突然召回,一时间两军虎视眈眈箭在弦上的气势突然瓦解。这仗终是没有打起来,却给了各自的当事人狠狠的打击,连带着成栩的二子成然,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挟势而来的叔父们。
成然的大哥成烈也就是这场风波中的牺牲者,成烈随父亲出征,回来时却是不见人影,叔父们对朝廷宣称成烈是路途遥远突发恶疾,加之痛失父王一时间回转不过来,在大军回来的路上便已随白鑫王一同去了。成然倒是从没想过要继承大统,他一直以为成烈会顺利登基,自己还能做逍遥王爷,这一场长海战争,改变了他的命运,还有很多人的人生。
叔父归来之时,朝野上下噤若寒蝉,好在尚有忠心老臣陪他度过了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那段日子的凶险,怕只有自己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史书上却只是淡淡的写了一笔:“平晏三年,白鑫储君定国平疆,诛叔伯其人,七党之乱终。”成然看到这话的时候,不禁唏嘘,他本来连储君都不是,却被阴差阳错的推上了这舞台,而那些死去的人,就像他的大哥一样已经被永远的遗忘了。
成然只是为了报仇,杀了叔伯们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这场报仇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乔岙番外

(始朝青木边境)
乔岙正在往回赶,左贲令他速归的时候,他依然在犹豫,他未曾不知道左贲让他回去是个什么意思,可他还是放不下。他和慕容黛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的相识是在一次刺杀中,一个女子能有此修为,真乃不易。乔岙静静地想,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对她上了心了,左贲是他的义父,可他们的关系却一直讳莫如深,除了死士和左烟,谁也不知道他和管事有这样一层关系。左戎当初想要收买他,左贲教他开始不要动心,却慢慢做出被收买的样子,可惜左戎依然对他抱有怀疑,乔岙就将计就计去截击她。乔岙当时以为左贲既然让他去做,便有十足把握护他周全,而自己也必须做得更像些,只有完成这次任务才能是左戎完全打消疑心。
没想到的是,左戎没想放他回来,而左贲也知道他有可能回不来。
慕容黛临危救他一命,也好在左戎根本不想人知道这场暗杀,把人手都安排在别处,也好在乔岙自己就熟悉地形,才得以脱身,在那口大钟里,她漫不经心的问道:“并非所有人都愿意为别人卖命的,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情,有人被逼无奈,你又是为了什么,让你不惜付出生命?”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却突然亮了,乔岙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为自己活一次。她似乎是坚强的,就在她开口问他的时候,乔岙甚至觉得她掌握这一切的动向,可是在密道里,她惊慌却又强装着冷静,在那条看不见头的甬道里,她也是害怕的吧。出了密道的时候,乔岙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脱力,他原以为她只是累了而已,毕竟慕容黛在传说中是一个多么强悍的存在——是能少主心心念念的人。
茗月倒下的一刻,乔岙看见慕容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普通人面对死亡才会露出的痛苦,她似乎不是从腥风血雨里走过的一样,乔岙出言讽刺她,不过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或者说是一种安慰,没想到引来的是她的大哭咆哮。那时间她整个人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而真相却让他半天无法回神,乔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说了要保护她。
保护她?他够资格么?她竟然不是慕容黛,原因离奇的让乔岙无法相信,但他最终还是信了,因为他知道,不论她是谁,她确实不是那个人。而乔岙心里面也真正的想为为自己活一次。慕容黛点醒了他,他应当去做出一种偿还,乔岙自己慢慢意识到,那种猛然间的清醒,竟让他像出壳的小鸟一般,认定了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
这是为自己而活么,还是原本认定的是左贲,现在却换了她?一开始或许是因为这种认定与感激,如今,却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他习惯了与她同出入的日子,慢慢的变得亲狎,他们的关系也渐渐危险。而解散左家、死士易主这样的主意也让乔岙不快了很久,乔岙知道她的压力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小,却竟如小孩子一般和她怄气。可是当她黯然神伤几近离魂的时候,乔岙又是追悔莫及,想要一直站在她身边,想要一直守护她。可是,死士依然是左贲和乔岙在带领,她说得对,只要死士还在一天,他们就是永远的上下级,即使她一直极力否认她的地位,不愿搬入主屋,只让他们称其为黛姑娘,就好像当年少主还在的时候一样。
靠的太近,会让其他死士不快,在左家所有人都知道,左烟倾慕她,如此,他该如何带领死士?如何继续被信任被拥护,连带着左贲的地位也会受到动摇。乔岙在想,左贲又是独独为了稳住死士而找他回去么?怕不是如此简单,左贲不愿见他,误入情途吧。左贲与他,还是有着父子情分的。
他就这样一直摇摆着,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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