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战风云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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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商战风云录(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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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挨打的被动局面。而中区离尖沙 咀稍偏西,背后是太平山,维多利亚港西的海面较开阔,便于增援或撤退。 因此,义律下惜在太平山麓开山破石,修筑女王城。      义律没看到女工城建成便被革职离港。他是香港事实上的第一任总督, 行使总督职权从1841年1月至该年的8月——非常短暂,却是香港开埠史至 关重要的人物。      渣甸没见到老朋友义律,传说他去了印度,又说他回了英国。接替义 律驻华商务监督一职的,是老殖民官员钵甸乍爵士。庄士敦爵士任临时总 督,取代义律行使在香港的最高行政权力。      渣甸去“政府山”拜见庄士敦,两人在交谈中,均流露出对义律的钦 佩。      义律对英殖民统治的贡献,还不在于实现了英军对香港事实上的占领, 而在于他提出了治理未来香港的总体构想。义律在英军占领香港不久,面 对着荒芜的孤岛,宣布香港为大英帝国统治下的世界自由贸易港。义津与 麦伯联名发表安民告示,提出“凡属华商及华人船舶来港贸易,免缴纳任 何费用赋税”;“岛上华人居民,应依照中国法律习惯办理,但废除拷打”;  “一切礼教与典仪风俗习惯及私有合法物产权益,概准仍旧自由享用”,等 等。      渣甸在庄士敦处,看了告示的文本,拍案叫绝:“就该这样!不建成自 由港,谁愿来这蛮荒小岛做生意?英人治港,但开发香港,主要得靠华人。 中国不比黑非洲,中国是个文明古国,所因袭的一套根深蒂固,只有这样, 才能吸引华人,安抚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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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土敦小心翼翼道:“我想,麦伯将军的治港主张是十分明智的,无论 是大陆华人,还是南洋华人,均对赋税不堪重荷。麦伯将军的安民告示·一 出,就有好些华人来港谋求发展。”      渣甸道:“你这老狐狸,做上临时总督口气都变了。麦伯乃一介武夫, 有这样的政治远见?义律拉他联名,是借他占领军司令的威严!”      渣甸为义律的革职忿忿不平,鉴于身为国会议员的特殊身份,渣甸在 给英王英廷的信中,没有直言为义律鸣不平。渣甸只是极力推崇义律、麦 伯的治港主张,敬希英王英廷,把“自由港”列为治港的千年大计。      渣甸的信没有回音,原因可能是对义律过份溢美。实际上,英廷奉行 的,正是义律最先提出的自由港政策。历任港督。都是在义律总体构想的 框架下进行治港,井加以发挥的,如果英国未奉行自由港政策,就不会有 今日香港的繁荣。      在今日的香港,没有一处地名是纪念义律的。历任港督卸任,都有以 他们的大名命名的街道、建筑与机构。另外,凡对香港起过重要作用的英 人,也均在香港地图上留下他们的名字。对英国来说,义律是香港开埠的 第一元勋,是未来香港的总设计师。港英历史对义津,极不公平。      渣甸在生之时,决不会料到历史将是如此嘲弄他的老友。如料到,不 知他会产生何种感想,作出何种反应?                                     渣甸炮威      渣甸航抵香港之时,钵甸乍与眷英签订了《南京条约》(1842年8月)。 这是英廷、清廷在法律上承认香港的归属。消息传来,港澳的英商一片欢 腾。      9月,渣甸洋行总部由澳问迁往香港。      渣甸洋行迁港,最引人注目的,是随船运来的一尊皇家海军淘汰的古 炮。古炮安置在铜锣湾渣甸码头 (即今日铜锣湾避风塘治和码头),以鸣炮 作为报时的讯号。渣甸说:“要使古炮成为伦敦的大笨钟,凡是香港人,都 知道渣甸马地臣公司。”报时之外,凡是渣甸洋行的船进出港口,都要呜炮 数响,以示庆贺或壮行。      渣甸炮很快就把邮炮压了下去。邮炮是邮政局鸣炮的简你。香港开埠, 义律就在未来女王城筹划设立邮政同。建成的邮政局,只是一栋简易棚屋, 也没有邮差。邮件由邮船或货船带来,船泊在临近的皇后码头,再由华工 背进邮政局。每当邮件一到,邮政局便呜炮,人们听到炮响,便蜂拥至邮 政局认取邮件。      邮件有时一两天部没有,而渣甸炮时时刻刻都呜响,当然风头最劲。      邮政局最先向渣甸洋行提抗议,说:渣甸鸣炮,岛民会误以为邮件来 到,结果跑邮政局扑个空,还埋怨邮政局。渣甸洋行的一位职员说:邮炮 在皇后码头,渣甸炮在铜锣湾,哪里的炮响,他们辨不清,活该!      这位职员的傲慢引起公愤,数十个英人联名上书港督府,状告渣甸洋 行,要求禁止渣甸洋行鸣炮。港督是钵甸乍勋爵,他签订 《南京条约》有 功,被女王任命为第一任香港殖民总督。      钵甸乍收到信,把渣甸先生请来港督府,商议两全的途径。翌日,港 督府发出公告,公告明确渣甸鸣炮与邮政鸣炮的次数,敬希港民辨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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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古炮后又改为每日午时鸣炮一次,港民称其为午炮)。      很显然,港督府偏袒了渣甸洋行而不惜牺牲港督府直辖的官方机构— —邮政局的利益。当时的传言是:渣甸洋行出钱支持钵甸乍率军攻打长江 流域,这是钵甸乍给渣甸的回报。      这件事,足以显示渣甸洋行的气势是何等炽盛。渣甸要风得风,要雨 得雨。以渣甸洋行为代表的几大英资洋行,能够左右港督府。      渣甸洋行的大班,还是港府行政立法两局非官守议员的当然代表。渣 甸洋行享受香港无形利益达150余年之久。                                     勇造威势      根据《南京条约》,清政府被迫开放除广州以外的另4个新增通商口岸: 厦门、福州、宁波、上海。走私渠道由:处增至5处,曾一度受挫的鸦片贸 易卷土重来,甚嚣尘上。      鸦片趸船,在鸦片战争前共22只,到鸦片战争后激增到35只。趸船分 别锚固在五大通商口岸的外港。英国拥有香港“永久”基地,即使清朝海 军有能力第二次摧毁趸船,也不可以冒犯“英属香港”。鸦片囤积香港,万 无一失。      在鸦片战争前,渣甸洋行控制了印度输华鸦片的2/3。鸦片战争,与其 说是为英国而战,不如说是为捍卫渣甸洋行的利血。      作为战胜国的最大鸦片贸易公司,该是重振雄风、大展拳脚的时候。      头号鸦片商渣甸,正是这个时候激流勇退。      离港回英前,渣甸在董事局会议上,对主席亚历山大·马地臣 (老马 地臣之侄子)及董事说:       “鸦片是对华贸易中唯一盈利商品,并且利润可观。利润大的生意都 不会长久,各国都挤到一条道上走私鸦片,鸦片的利润就会摊薄,甚至滞 销。不要以为中国的市场大,中国吸得起鸦片的只是少数人。这些人吸穷 了,新增的瘾君子还只是少数人。       “现在的清廷禁烟不力,造成走私泛滥。但清廷不会甘休,眼睁睁望 着白银外流。以后中国强大了,会彻底堵塞走私渠道。作为港督府,也不 可能永远开放鸦片贸易。鸦片是毒害人的东西,如果香港只是鸦片的集散 地,香港的形象就很糟糕,总督必然会采取相应措施。       “我们必须清楚看到这点,英国国会,是经过长达10年的辩论,最后 迫于贸易逆差,才批准授权东印度公司向中国输入鸦片。鸦片扭转了贸易 逆差,中国的禁烟,意味着英国在华利益将会丧失。1839年,内阁在决定 向中国动武时,交国会投票表决,其中赞成票271票,反对票262票,仅以 微弱的优势通过向中国出兵。在辩论会上,保守党议员詹姆士·古拉哈姆 发表了长达3小时的著名讲话,谴责英国对华战争及向中国输入鸦片。       “诸位比我更清楚鸦片贸易在公众中的形象。记得乔依斯议员说过一 句这样的活:‘占领一个国家可依靠枪炮,统治这个国家,就不可再依靠枪 炮。’我想鸦片贸易也是这样,打开中国的市场可依靠鸦片,但巩固这个市 场,就不能再靠鸦片。要想维持长久的英中贸易,只能靠先进的英国工业 品。我们作为英国在远东的最大贸易商,必须以这个为基点。”      渣甸讲话完毕,会场一片寂静。亚历山大·马地臣以狐疑的目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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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曾积极鼓动鸦片战争的首任大班渣甸,他质疑道:“经商是最忌讳谈论良 知的,须知,再先进的英国工业品,带来的只是赤字,赤字是公司的大敌, 摈弃鸦片,无疑自取灭亡。”       “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渣甸的回答既含糊,又耐人寻味。      威廉·渣甸本人,淡出对华贸易及鸦片走私。这一难题,将留予洋行 的第二代掌门人。渣甸洋行的另一位创始人詹姆士·马地臣亦未直接介人 对华贸易。他与渣甸一道,皆是中国人眼里声名狼藉的人物,他们留在远 东,于对华贸易不利。      威廉·渣甸闲居英国的庄园。詹姆士·马地臣于1848年设立一间渣甸 洋行全资拥有的伦敦马地臣公司。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的30余年问,香港渣甸洋行的大班依序是:亚历山 大·马地臣 (1842—1852年);大卫·渣甸 (1852—1856);约瑟夫·渣甸  (1856—1860);亚历山大·珀西瓦尔(1860—1864年);詹姆士·惠代尔  (1864—1874年)。      他们均是渣甸、马地臣两家族的成员及亲戚。其中马地臣家族自19世 纪后期淡出远东,主持伦敦的马地臣公司。      渣甸这次来华的唯一“功绩”,是否定了第二代掌门人欲将重点放在鸦 片贸易上。亚历山大·马地臣等五任大班,均采取两条腿并走的方针,一 条腿踏在“正当经营”上,一条腿仍在鸦片贸易上行走。“正当经营”都是 前景广阔,但目前盈利少甚至不盈利的项目,其资金来源,取自鸦片贸易 的利润。      当时很多人指出:渣甸洋行吃力不讨好推销棉毛纺织品,是挂羊头卖 狗肉,是为了掩盖其贩卖鸦片的罪恶。只有经济史学家站在历史的角度反 观这段前史,才会发现他们井非如此。      有一点又是不可否认的,渣甸洋行是两次鸦片战争前后最大的鸦片商。 1845年,香港审计总监向港督戴维斯提交的一份报告显示:共有80艘飞剪 船出入香港运载鸦片,其中19艘是以渣甸洋行的名义注册的。      渣甸洋行常年维持10只鸦片趸船,高峰时有14只,约占整个中国东南 沿海鸦片趸船的1/3。五大通商口岸的开放,渣甸洋行看好上海优越的地理 位置以及广阔的富饶腹地。渣甸洋行有4只趸船锚泊于吴淞口,据1850年渣 甸洋行鸦片贸易行情报表,该行月销鸦片600余箱,其中吴淞口站销350箱。      当时的通讯联络靠飞剪船传递。总行每月编一册行情报表送至各分站。 报表载有各国鸦片商的鸦片囤积量、飞剪船的出入、鸦片产地及销地价格 涨落,等等。各站根据报表,决定入货出货及价格。      战后英国第二大鸦片商是颠地洋行 (Dent and pany)。渣甸、颠地 垄断价格长达10多年,他们的船长往往联合行动,把船泊在第三者船的旁 边,以削价的方式把对手排挤出局。      渣甸、颠地两家的鸦片贸易“信誉卓著”、“鸦片质量上乘”,中国的鸦 片商乐意与这两家打交道,通常不须检验鸦片的质量就进行交易。      Edward Le Fevour在《19世纪的渣甸洋行》一书中指出。“1850年前, 沿海的鸦片市场长期由渣甸与颠地两家分享。”                                     收山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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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期以来,众多的小鸦片商只能成为大鸦片商的附庸 (将鸦片交他们 代理),或在大鸦片商的势力范围外生存。      大鸦片商垄断与中国鸦片商单独交易的局面,于1850年被打破。各轮 船公司纷纷开辟至各口岸的航班,为走私鸦片大开方便之门。     从50年代中期起,沙宣洋行从鸦片贸易中崛起,成为渣甸洋行的强大 对手。沙宣洋行长期向中英两国出口印度原棉。1834年,大卫·沙宣(David Sassoon)开始涉足向中国走私鸦片。沙宣洋行首次使渣甸洋行感到威胁, 是它与印度的英商采取联合行动,在加尔各答拍卖中高价收购鸦片。      1860年,沙宣又采用渣甸、颠地三四十年代的战术,在中国的口岸大 量低价销售,从而挑起新一轮价格战。沙宣有自己的销售网络,沙宣的客 户都是新一代中国鸦片商,他们早就不满渣甸、颠地与中国大烟枭独霸市 场。     鸦片贸易的暴利年代是19世纪30年代,盈利达百分之几百。惊人的利 润导致恶性竞争,鸦片供大于求。据剑桥大学存档的渣甸洋行资料,19世 纪五六十年代,渣甸洋行自有鸦片贸易利润率为15%,代理鸦片贸易利润 率为4%。这比正常商品贸易利润略高一些,因此,面对沙宣挑起的价格战, 渣甸洋行大班作出抉择:置之不理。      沙宣洋行进而釜底抽薪,欲切断渣甸的鸦片货源。沙宣的做法是,对 控制鸦片货源而又愿交易的印度商人,预支3/4的货款。这样使得大部分印 度鸦片商跟沙宣跑——其中有不少渣甸的老客户。      渣甸陷于被动,予人“束手待毙”的感觉”到1871年初,沙宣洋行控 制了70%的鸦片,成为远东最大的鸦片商。      1872年11月,渣甸洋行在印度的关系企业伊杜吉公司倒闭,标志着渣 甸洋行大规模鸦片贸易的结束。此后,只从事少量代理,直到彻底淡出。      靠走私鸦片发迹的渣甸洋行,最后“死”在鸦片贸易上。这      同时又意味着渣甸洋行获得“新生”一30年来,靠鸦片利润支撑的各 项投资项目已具规模,有的已获得可观的经济效益。渣甸洋行由罪恶的鸦 片走私,转轨“民生事业”水到渠成,未经历痛苦的“分娩”。      百余年来,渣甸洋行一直是香港最大的综合性集团,产业领域几乎无 所不包。相反,在鸦片贸易中脱身迟缓的其他洋行“,未顺利地进行转轨, 在日后的香港经济界影响日微,直至消亡。     我们回过头看威廉·渣甸的言行,这个臭名昭著的大毒泉,同时又是 具有远见卓识的商界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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