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斤核桃四斤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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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斤核桃四斤壳-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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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笑总喜欢把沈文澜和李念琛的和好看做是女方苦守寒窑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于是频频催沈文澜把人带出来一起吃个饭,自己好作为一个已婚的过来人传授一下恋爱时期彼此相处的经验。沈文澜对这个提议乃至过去两个礼拜的恋爱都表现得兴致缺缺,让钱笑几乎要怀疑她跟李念琛之间已经没了化学反应,“你怎么谈个恋爱一点都不兴奋呢?”

“他这么老道,我再表现得太过兴奋,我怕他会因为自己引诱一个涉世未深的情场菜鸟而羞愧的。”沈文澜搓着自己没有戴任何首饰的一双素手回答道。

钱笑以为沈文澜是在意李念琛的手段老练,“我还以为你会嫌弃他的过去太丰富,或者他的世界太复杂之类的,拒绝重新接纳他呢。”

确实有过种种顾虑的沈文澜此刻却笑得舒心,“现在是节约型社会,能用的话就将就着用吧。”既然倦鸟已归巢,何必要细究他到底飞越了怎样的名山大川呢?千山万水也终是过路而已。

钱笑早就猜到在沈文澜这里有的是这种歪理邪说等着自己,哭笑不得之余也有点因看戏未遂而生出的埋怨,“我说你把这个矫情装逼的功夫放在男人身上多好啊?”

“都这把年纪了,再矫情下去就该跳广场舞当约会啦。”沈文澜笑笑,“我对着他哪里还有装逼的余地啊?能紧就不错了。”

钱笑一时也说不透想象能力超群的中国籍选手和动手能力满分的美国籍选手到底谁能在这场男女攻防战中占得上风,好在如今她已嫁做人妇,看这些仍是单身的人在情海沉浮真是一件快意万分的事呢。

李念琛的态度也算不上太进取,沈文澜的态度也算不上太消极,这两个的互动像是一对热情不再的老夫老妻,可看似冷却的热情下面,却是无尽的猜测推敲,彼此引导着对方先行服软认栽。男女之间彼此猜测推敲的状态才最值得玩味,比起迅速地燃烧掉身体里的热量和精神上的热烈来,隔靴搔痒般的撩拨更叫人印象深刻。要晓得,恋人的心思是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之一,懂则无趣,不懂则无措,似懂非懂的时候最好,无可取却无碍。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但是我疑似有强迫症啊,不想空着……




、油煎馄饨(下)

天气越来越热,个别时候的温度甚至令人怀疑已经到了盛夏季节了。温度一高,人的食欲便差了许多,沈文澜约李念琛中午去吃冷馄饨,顺带告诉他这个周末自己要去参加冯一帆婚礼的事。

没想到口碑不错的店家端出来的上海冷馄饨居然吃出了饺子般的口感,李念琛被人带坏了,嘴刁得很,“在外面吃馄饨总是没在家包的好。”他万分明显地暗示着。

其实馄饨的吃法有很多,上海的家常馄饨个大馅足,包好之后列队排着,像是一群乖巧的小猪仔。夏天的时候,把馄饨煮好,沥干,放凉,拿温水调开的花生酱、醋、辣油浇上去拌着吃,别有滋味。冷食与热食相比,往往因为缺少温度而欠缺风味,可冷馄饨蘸着调料,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大概凡事一经冷却,不宜翻热的时候,加点作料刺激一下也是好的。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冯一帆的婚礼便可说是一只余韵悠长的朝天椒了。

冯一帆的新婚妻子是新到他手下工作的研究生,干干瘦瘦,貌不出众的样子,没想到实习期还没过就先拿下了上司,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站在门口迎客的新娘子脸上的妆不算浓,既掩饰不了五官脸型的缺点也遮盖不了眼神里的慌乱和得意,与强作欢颜的新郎相比却还算有些喜气。

沈文澜跟钱笑、老谢等旧同事们坐在一桌,老谢和孙姐是老派保守的代表,轻声讨伐着新人的孟浪,“要了命了,现在六只眼睛拜堂还变成潮流了,怎么好意思啊?!”

钱笑不顾丈夫阻止的眼神,参与到激烈的讨论中去了,“新娘子好手段啊,冯总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居然会在阴沟里翻船,被人挟天子以令天子他爹,看来人家这个研究生还真是在研究怎么生啊!”她说的这话堪称怨毒,语调却轻松欢快,大概是想看冯一帆沦落到这般地步已久了吧。

仔细看看,新娘子纤瘦的身子紧紧包裹在一袭白裙中,差一步就瘦骨嶙峋的扁平身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曲线可言,可小腹却微微凸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白色的美工刀。这显得穿黑色深V收腰小礼裙的沈文澜像是个心机深沉的黑寡妇,肉感的故人和骨感的新人形成鲜明的对比,钱笑看着强颜欢笑的新郎官,突然觉得李念琛给沈文澜选的这件礼服更像是一顿“最后的晚餐”,而且还是看得到吃不着,果然狠心非常哪。

沈文澜离职以后,与旧同事和冯一帆的那些朋友们都已经不太往来了,她找不到新鲜有趣的话题,他们也卖面子地不去问及凭空出现的李念琛。毕竟,喝喜酒是要懂得分主次的。

显然,做“主”的那个也并不自在,太多的未婚男人认为97%(套套有效率)便是绝对的代名词了,所以终于,老天开眼,他们中的佼佼者也被这3%阴了一把。

总经理为了请前任暧昧对象出席自己的婚礼,又不想太惹人闲话,只好又请了不少公司里的基层员工,可对于随份子来吃酒的小职员来说,这真和扣工资差不多。孙姐的嘴巴也厉害,拿着餐刀往上指了指,“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在座的听了都忍不住笑笑,意外孕育算不算报应?

新娘有孕,敬酒自然是新郎服其劳了,新郎的那些朋友个个都是千杯海量,抓住冯一帆就不停地灌。小新娘心疼地看着新郎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喝着,不着形迹地把人往不敢乱灌酒的基层人员这桌引过来,谁料得到狐群狗党那桌居然还有两三个不依不饶的,硬是从自己那桌追了过来。

沈文澜这一桌集体敬了新郎一杯,这才刚坐下来,追来灌酒的就开始酒后吐真言了,“这也太客气了,来来来,跟兄弟喝!”他倒了满满一杯,敲敲有些晕乎的脑袋,再难想不出什么劝酒的祝词了,“那个什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新娘脸色微变,小王坐在一边,斜了新娘一眼,轻轻地说:“是‘上得山多终遇虎’!”

李念琛一贯怜香惜玉,看着新娘不好下台的面子上,举着酒杯站起来敬新郎,“恭喜!”

新郎身经百战,此刻也不过是微醺而已,看到许久不见的李念琛便也唯有借酒说一句,“同喜!”冯一帆心里清楚,他跟沈文澜的错过其实是一种必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太不好骗,而自己也更喜欢简单一些的女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女人选择多聪明的男人要看她有多少野心,男人选择多聪明的女人要看他有多少信心。

李念琛举杯跟新人致歉,“不好意思,我手边正好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祝二位白头到老。”

被他拖出来的沈文澜没听他说过这个周末还有其他的应酬和饭局,一时也不知道他所指为何,“什么事这么急?”

“试婚。”

哎,跟你做过夫妻之后,连跟你做情侣都觉得是浪费光阴,何况别人?!

仿佛不过须臾间,沈文澜闷声不响地取出钥匙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来换了鞋,错在不该当着男人的面弯下腰的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认栽地闭上了眼。男人亲自选的礼服撕起来毫不心疼,人饿得久了就顾不得吃相了,两个人都有点暴饮暴食的味道。男人急切地攻城略地,女人则被久违的疼痛酸胀击倒,捂着脸扭到另一边……

数小时以后,沈文澜的小单元里,李念琛套着被沈文澜穿得半旧的男式手工毛衣在厨房里用平底锅煎着中午没吃完的冷馄饨。煎炸这种脱水香口的烹饪方法广泛地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喜爱,李念琛又是上海人民的子孙,对油煎馄饨这道成名已久的小吃当然没有抵抗力了。

沈文澜包的馄饨个大馅足,被李念琛用小火把白白胖胖的馄饨煎到两面金黄,冷馄饨回温非同小可,明明只是馅里加了点黄酒去腥,两个衣冠不整的男女吃着吃着却有些醉了。

“你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吃醋了?”沈文澜为李念琛中午的食欲不振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

“不是,”男人嘴硬的样子总令女人发噱,“我承认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是需要一个女人多过需要你,但是现在,我很清楚我只是需要你一个女人,其他的都已经成为历史,你以前不是说过嘛,干醋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次的兴之所至使他慢慢爱上这个女人,这一次的水到渠成教他好好珍惜这个女人。

“怎么不吃醋,我只是相信你而已。”女人的话让男人难以抑制嘴角上弯的趋势。你我心中都曾有过好几张不同的面孔,但是最想打开家门见到的,是彼此这一张,所以,何必无事生非呢?!

“你在芯子(沪语,馅料)里放酒了?”李念琛蹙眉,放下筷子,“怎么办?我酒量差,会乱性的!”

沈文澜翻身把李念琛压在身下,扬眉挑衅,“谁比较醉还不一定呢!”

此生所追也不过今日之醉。

冷馄饨也好,油煎馄饨也罢,都是馄饨的另一种吃法,而曾经是已婚夫妇的两个人若要试婚,也该找一种新的方式,比如这一次,是李念琛搬过来跟沈文澜住。小小的一个单元里挤两个大高个,实用面积多少有些捉襟见肘,钱笑说沈文澜这是没事找事,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偏要以身犯险,须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李念琛从来不是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同意这看似无理取闹的提议也是因为他认为既然之前沈文澜可以融入他的生活,那么现在他也可以尝试一下这种蜗居生活。

试婚初期的同居恋人更像是在预支蜜月,尽管狭小的空间使得大家的隐私都被二次侵犯了,可是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的生活让他们只能看到这段关系中幸福甜蜜的部分。浓情蜜意的时候,每分钟都像是一种恩赐,这种生活在很大程度上促进着沈文澜的写作,她发现原来爱情是要包容差异和享受区别的,没有人喜欢和镜子过一辈子,因为那或许是另一种孤苦一世。其实已经无所谓他看《白鲸记》的时候她爱《逍遥游》了,问题应当在于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和耐心。

连傅东水给沈文澜把脉的时候都发现了她的变化,“最近心情不错?”

她始终都笑着,似乎无一刻不快乐,“嗯。”

是啊,这世上没有一种欢欣能胜于醒时犹见梦中人的。

沈文澜跟李念琛说起他们之前的“活着当下”,她说,哪里会有一个女人愿意和所爱的人“活在当下”的?我只是在等自己爱你爱到可以容许被你抛弃而已。

李念琛很诧异,觉得沈文澜更像是那种乐于先发制人的类型,她也承认当初提出分手确实有这一层因素,可是如今的自己已经清高自负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她不再是那个自负到拒绝他的女人了,这一次,她自负到想试着抓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喜欢吃冷馄饨多过油煎馄饨,当然下好以后淋上麻油和醋也非常好吃。




、菜泡饭(上)

当初假结婚的时候虽然也是以夫妻身份一同生活的,但那种逐渐培养感情的模式和如今考验彼此容忍极限的琐碎试婚生活却是全然不同的一回事。

不大的单元里要放下两个人的生活必需品,那么可供活动的空间当然只能在原本就令人堪忧的基础上再打个折扣了。东西一多,家里自然就容易乱,不住别墅豪宅的沈文澜虽然得免做一个时时注重仪容的苦命少奶奶,却也不得不与寻常家庭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和狗屁倒灶狭路相逢。

可以独自一人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单身女人令人爱不释手,在男人面前一身的油烟味的试婚女人叫人下不去手。精心打扮之后拿着抹布半撅着屁股这儿擦擦那儿抹抹的都是志不在打扫的,可是居家过日子,哪能不认真打扫收拾?上了一天的班,又经过一番打扫收拾之后,谁还有心思换一件轻薄暴露的睡衣来玩情趣?

知道沈文澜需要的正是这种“主场优势”,所以李念琛只能强忍着劝说她换一间大房子的欲望,带着尽可能少一些的生活用品搬进她的一室户。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在一个刻意邋遢的室友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你不得不承认,女人可以假装脱力假装抽搐假装尖叫,男人却很难假装始终兴致盎然,当然,除非使用了辅助性药物。这个几乎残酷的事实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如果真的结婚,过了一段时间也会热情冷却,兴致缺缺吧,于是大家颇有默契地暗自猜想着彼此生腻的那一天究竟几时会来。

这天晚上,沈文澜敷着睡眠面膜一瘸一拐地挪到床边,掀起被子把自己放进去。在床上看着文件的李念琛对她突发性的残障好奇不已,一问才知道是因为穿高跟鞋而磨出的水泡,沈文澜又怕疼,所以难免显得夸张了一些。

他掀开被子去确认她的伤情,雪白粉嫩的一双脚上几个大大的水泡看起来很是骇人,“这么怕疼还穿什么高跟鞋?”李念琛皱着眉问道。

“我本来是不穿的,怕跟我共事的男同事们心灵受损嘛,”在南方,确实比不少男人更高大的沈文澜苦着脸回答:“可是跟你出去总不能穿平底鞋吧?!”谁说只有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也十分追求“看起来”的般配。

李念琛看着沈文澜的一双脚,以她的身高来论,她的脚算小的了。没怎么受过高跟鞋摧残的双脚显得细皮嫩肉,她的足弓很高,骨肉分布得当,脚趾纤长,脚背的皮肤和身体其他部分的皮肤不同,因为见得光少所以格外白皙光滑,甚至可以见到青色的脉络隐隐蔓延其上,靠近脚底和脚跟的地方是淡淡的粉色……他对女人的脚可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是对着这双玉足,他却十分愿意承认李念瑜的审美眼光确实不差。

“你,你干什么?”沈文澜的女中音在小小的空间里支离破碎,枕套上全是她不慎沾上去的面膜……这不是一次卫生的体验,可但凡香艳刺激的体验都绝不卫生。

对于李念琛这个准女婿,方萍的态度也很是纠结,她认为这个男人要么让女儿幸福到极点,要么让女儿痛苦到极点,这样极端的选择太过危险,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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