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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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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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那十年的时光从来没有过去过一样。

她深呼吸,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好象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一般。

应风怀也敛了敛心神,给胡素珍做了例性的检查,然后又将注意的事项特别交代了成伟枫。

李思屏拉着应风怀走出病房,“你怎么看?”她压低声音问他。

“很棘手。”他接过成伟枫递过来的数据,快速的翻看:“阿姨五年前曾经接受过一次人工瓣膜置换术,代替的瓣膜功能发生退化,需要再度进行手术,我会尽力的,你无须如此担心。”

“应风怀医生。请到1508号房间。请到1508号房间,肾内科急找,肾内科急找。”广播里悦耳的女声响起。

应风怀苦笑,在病历表的空白地方迅速写下几个鬼画符一样的数字,撕了半片下来塞在李思屏的手里,“我的电话和办公室地址,记得找我!”

晚上八点,应风怀忙完手头的工作,成伟枫递给他一天的医学报告。他粗粗看了一下,“明天九点,记得给九号床李思屏的妈妈和十号床的病人做一个放射形核素检查。”

“恩。”成伟枫记了下来,跟应风怀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应风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端起桌上早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直到胃部传来隐隐的抽痛,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饿的前胸贴后背。

“可以下班了吗?风怀?”是李思屏,她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当然。”他挑眉,他只是来当导师而已,并没有将二十四小时都卖给医院。

“去吃什么?”

“随便。”应风怀道:“只要别带我去吃美国快餐就可以了。我这么久没回来了,应该去吃楼外楼这种特色美食之类的。”

“我就知道你这个美国乡下人来这里就知道楼外楼。”李思屏的话带着些许嘲讽。

“那很好啊。”他不介意的笑笑,反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跟她一起等电梯,“我回来的时候听那些美国同事讲的什么三黄鸡、西湖醋鱼、龙井茶……我都想了一天了。”

“你一天都在想去哪里吃哪里玩?”李思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术台上捧着某个人的心脏的时候也在想这些?”

“那要想什么?”他奇怪的回问,“做手术已经是本能了,纯属于谋生而已。”

他倒说出了医生的心里话。

思屏噗嗤一笑,这话可真合情合理。

“先带你去吃海鲜吧。你这个吃了十年汉堡和炸薯条的土著人。”她说,“那些小吃,下回找机会带你去。”

应风怀坐在她的小丰田威驰车里面,离开医院,往目的地驶去,经过梧桐大道的时候,看到路的两边种满了老梧桐,叶子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92。1兆的《音乐之声》飘起了老狼和叶蓓的《青春无悔》。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不仓皇的脸,看岁月改变……”应风怀跟着曲调慢慢的哼着,手指还打着节拍。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身的誓言……”李屏也轻轻唱起了这么两句,话里有话的说道:“老狼和叶蓓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有几对青春恋人会真正的在一起呢?到是最后那句说的对,岁月真的会改变终身相许的誓言。你说是吗?风怀。”她心不在焉的开着车。

见应风怀不语,她自嘲的笑了笑,也不作声了。

目的地到了。

快九点钟了。都差不多到了吃夜宵的时间了,海产品的甜香味弥漫开了。食指大动,他真的觉得饿了。

刚才李思屏的话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鼓不起勇气抬头正眼看她。

“你慢点吃。”李思屏看着他猛低头吃石斑,“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风怀……”

“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

“都十年了呢。”她秀气的挑出鱼里面的粗骨头,夹到他的碗里,“十年的时间一转眼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是啊。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他不经意的问。

过的好吗?李思屏被他这么随便的一句话给问住了。

“你呢?”她反问他,“你过的好吗?”

“这句话被你问的很伤感。其实我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他笑,“从大学开始,我的生活中充斥的都是学习和工作,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医院和科室轮转,对着不同的病人,每天站十八个小时做手术,像今天这般悠闲的坐在这里跟老同学吃饭聊天,我都觉得在做梦般。对了,你现在在哪科?”

“急诊室。每天被救护车吵,我到四十岁的时候肯定耳背的不行。”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结婚了没,风怀。”

他自嘲的大笑,笑中有说部出的感情:“我的情人贡献给了伟大的医学事业。”

接着又叹道:“十年前,为了去美国读医学院,我与年少时的女友分了手;三年前,我的第二任女友在我去伦敦工作的时候 ,抛弃了我。六个月前,我刚和现任的女友分手了,在我第无数次因为病人爽了她的约会之后。”他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情史,好象在说隔壁办公室最新一轮的八卦一样,“我有时候会想,嘿,应风怀,你这辈子大概要孤独终老了。你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男朋友,有女的嫁给你才奇怪。”

她听着,感到心莫名的羁动。

“风怀,如果你当年没有去美国,没有移民,你说我们现在会怎么样呢?”从见到他开始的第一次,她这么认真的问他。

他一怔,“或许也早已分手,或许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呢。思屏,这些年你都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男人吗?”

“有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段感情都是无疾而终。我有时候都会想,是不是因为第一次遇人不淑,所以把我的终身大事耽搁了。”她似真似假的说着:“我觉得我找不到男朋友你应该负大部分的责任。”

“那最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了。”他的话也听不出真假来的,“反正现在也男未婚,女未嫁。”

思屏盯着他的眼睛半会,也看不出一种叫做真心的东西:“别开玩笑了。”她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不安。

应风怀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来。

那天晚上,李思屏带着应风怀在杭州城漫无目的的逛着,在空无一人的高架桥下慢慢的走着,细说这些年两人的点点滴滴。在夜市买不知名的水果,吃着香飘万里的臭豆腐。两颗曾经隔了千山万水的心一下子靠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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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何洪明礼拜一一大清早就跑到医院来找他,顺手还丢了个红色炸弹给他,“我下个星期天结婚,你来给我当伴郎吧。”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给你做伴郎?”他失笑。

“我正愁着找不到没结婚的老男人做伴郎。”他非常雀跃,“伴郎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帮我挡酒。嘿嘿。”他坏心眼的笑着。

“原来没结婚也有这个好处。”他自嘲。

“我给你找了个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伴娘呢。主要是人家还未婚,今年才二十三,你好好的把握吧。”何洪明一副拉皮条的样子,夸张的损他:“你都快四十了还没结婚,心理会不正常的,我这回给你介绍了个长的很像刘亦菲的美女呢。”

谁是刘亦菲?

“没兴趣。”应风怀想也不想的拒绝他。

“那你对谁有兴趣?”何洪明嗤笑他,“这周我结束宝贵的单身生活之后,所以死也要拉你跳进婚姻的坟墓。”

“我对谁都没兴趣,对你这个老男人更没兴趣。好啦,不跟你废话了。”应风怀看了看表,准备赶人了,“我二十分钟后还有一个手术要做。你这么聒噪的男人,真是想不通你老婆怎么受的了。”

何洪明的老婆杨丝绮是个高中老师,长的艳光四射,看上去颇有某个夜店的红牌小姐的气质,到不像为人师表。洪明这个大嘴巴逢人便吹:“我老婆有金镶玉的外表,小龙女的气质,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

那到是真的,应风怀看着好友的老婆穿着婚纱的幸福样子,就像一个沐浴在爱河中的芭比娃娃,美艳不可方物。何洪明一身从巴黎定来的昂贵手工西服,紧张的团团转。

何家是本城的名门望族,在“王朝”酒店开了一百来桌的酒席,新郎官本人虽然做过良好的心理建设,但是这黑压压的人群,依然把他看傻了眼,这也难怪,第一次结婚嘛,应风怀这么笑他。

“镇定点。儿子!”何洪明的父亲走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怎么慌成这样,不就是讨个老婆嘛!想当年……我娶你妈的时候……”

“爸!”何洪明阻止他老爹继续滔滔不绝,吞了吞口水,将手中的玫瑰塞到应风怀的手中,“我上洗手间。借过借过。”

“搞什么……”应风怀大叫起来,“你一个小时内已经上了三趟了!”把他留下来应付一堆的豺狼虎豹。

“我马上回来!”他大吼,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应风怀看了看手中的玫瑰花,新娘和她那据说长的像刘亦菲的伴娘在应付着满眼的客人。那伴娘看上去小小的,酒量可是一等一的好,不停的在帮新娘挡酒,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风怀,风怀,来来来,喝酒喝酒。”何洪明从洗手间释放完毕出来,继续敬酒。

应风怀被这黑压压的人群弄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心想着将来自己结婚可不能跟何洪明这傻瓜一样,搭个戏台子让人当猴耍,一百桌酒席,敬酒都敬到虚脱。

婚宴仍在继续,他已经全身麻木了,翻个舌头都觉得很困难,新郎倌儿远没有他这个伴郎来的辛苦,不停的在替他们俩口子喝酒,好让这对新婚夫妻好支撑着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 '到了最后几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都能燃烧起来了。

“风怀!”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住了他。

他用手指头撑开自己的醉醺醺的眼睛。见鬼了,怎么会是李思屏?

“我一定是产生幻觉了。”他喃喃自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别忘记了。我也是洪明的高中同学呢,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思屏……李思屏……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杭州吗?我一定是喝醉了,怎么出现幻觉了?我至少有十年没有见到你了……”

“风怀,你的确是喝醉了,但是没有出现幻觉。这里真的是杭州,而我……真的是李思屏。”

“是吗?李思屏……”他努力瞪大醉眼,“你真的是李思屏?”

突然……他的胃里面一阵翻滚。

“呕……”应风怀做了他三十一年来最丢脸的一件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晚上肚子里面的酒精全部吐在了李思屏身上!然后就倒了下来。

李思屏足足往身上倒了半瓶沐浴乳,冲了三十分种才把那股恶心的味道给除掉。她看了看躺在客厅沙发上面的应风怀,醉的跟一团泥一样,脸色惨白。

何洪明是他们俩人的高中好友,她和应风怀自分手后就没有联系了,但两人到是与何洪明都有来往。何洪明自以为很高明的拍了拍李思屏的肩膀,暧昧兮兮的对他说:“我就只能把风怀交给你了。反正你们以前也很熟是吧?”

“你怎么能这样?”

“我今天结婚耶,你总不能让我扔下老婆陪他吧。”

结果,她一个人拖着体重150多斤重的大汉上车,忍受着难闻的味道开车回到自己的家里。

“管你的,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我就让你这么臭着睡一晚好了。”她狠狠心,打算就这么任他和着脏衣服睡在客厅,“反正就一个晚上也死不了人。”

“思屏……”沙发上的应风怀翻了个身,差点摔在地上,“李思屏……”他嘴里还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收回欲往卧室走的脚步,蹲在他的面前轻摇他,“风怀,风怀。”

他嘴里喃喃念道着:“思屏……”

“风怀……你怎么了?”

他无意识的翻了两下,“思屏……”

“别叫了——”她突然烦躁了起来,指着他吼:“你叫我干什么!你不就是个男人嘛,我不稀罕,我又不是没有男人爱!就算十年前你是我的男朋友,就算十年前我很爱你,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又或者是为什么这么歇斯底里,她不停的默念:“应风怀,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你为什么又出现了?为什么?也许下一个十年我就能将你忘记了,我真的能把你忘记的……”

沙发上的男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挣扎。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思屏放下扎了一天的发髻,捏了捏疼痛的眉心,看着他的眉眼,光线在他的睫毛下形成一个阴影,他真的是个吸引人的男人,长年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格,脸却是非常的斯文俊逸,且身家丰厚,莫怪乎刚一来医院就成了话题人物。

但是……这个男人——现在和将来都不属于她了。

她擦了擦眼泪,看着他身上的衬衫被啐物吐的。咬咬牙,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她看着他结实的胸膛,心砰砰的跳动,十年前他还是个少年,十年后的他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了。

她拿热毛巾给他擦脸,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关上了灯。

李思屏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没有一点月光,偶尔传来几声异响。她辗转反侧,一夜没睡个安稳觉。

刚刚激烈跳动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她笑自己,都快三十的人了,居然还能这么失态。

可是,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后,他的存在居然还能燃烧起她心中燎原的热情。

他在这里只是一个过客!一年,或许半年,他又会回到自己的地方。

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对他再用情了,否则又会是一个十年的遍体鳞伤。

唉……无眠的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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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应风怀在杭州期间,成院长给他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给他安排了一间大约四十平的小套间,巧不巧的就在李思屏住的小区的对面,应风怀便有了绝佳的借口每天都搭李思屏的车子上下班。

胡素珍问她:“怎么那小子会到杭州来?”

“他只是暂时过来做学术交流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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