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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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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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走着,像个来自异乡的流浪汉。
  到家时父亲还好没在家里,母亲看到我疲乏的身子时吃了一惊,她问我是怎么了。我说:“没事,中巴车坏在路上,我就走回来了。”
  母亲又问:“前些天刚回来的,怎么又回来了,没事吧?”
  我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在城里也没事可干,就干脆回家等过年了。”
  母亲“哦”了一声,说:“那你怎么不把孩子带回来?金子一个人上班又要带小孩不累啊?”
  我说:“她姥姥带着呢,她姥姥不让我带回来,说乡下太脏了,'。 '不卫生。”
  母亲没再说什么,半信半疑地忙做饭去了。我轻吐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还有第二道、第三道……不知道有多少道关等着我。我想,反正自己现在是死猪一头,还怕开水烫?
  我随时准备着为我的离婚付出代价。我不知道这个代价将是多大,我是否能挑得起。
  当天吃晚饭时,父亲居然也没问我为什么又回家了。我想是母亲已经告诉过他了。这第二道关也算顺利度过。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能包几时算几时,容我慢慢给他们解释。如果突然说出来,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八级大地震,到时地动山摇不可收拾。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唉!
  在腊月,乡下人无农事可操劳,会聚在一起打麻将。以往我也是个喜欢玩牌的主儿,但眼下我没那个心思。我白天在楼上看小说,晚上早早入睡。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宅男,一个农村的土宅男。我感觉到有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我,使我羞于见人,偶尔走出家门也是去上厕所,低着头,见人都躲躲闪闪。
  我早已习惯先前村民们同我打招呼时的话,“大勇,回家来过年了?城里的媳妇也回来了吧?”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城里人,我又回到了乡下。我一事无成,吃父母的,花父母的,连村里最没用的吴老实都比不过,人家吴老实还知道给别人放放牛,挣点儿钱给他妈妈贴补家用。
  直到有一天,我上厕所时被村支书看见了,他喊我去他家打牌。村支书算是村里有身份的人了,同我父亲的关系也非常好,我不能不给他面子。于是,我就开戒了,没日没夜地从支书家玩到别人家,只要有赌局我都会去凑手。我沉浸在了麻将中,白天忘却了烦恼。可是到了夜里,我就想金子,想我的女儿,想我们的家,想那种贴心窝的温暖。我很担心即将爆发的家庭战争,因为父亲迟早会知道我离婚的事实。
  父亲对我一天到晚不着家只顾玩牌很反感,他训斥我说:“虽然你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是做父亲的人了,但你还是我的儿子,如果你再继续这样赌下去,就给我滚回城里去!”
  于是,我停了三天没有玩牌,但不玩牌,我又心烦意乱、坐卧不安。有时一篇小说我看了三分之一还不知半点儿意思,心思全不在书上,也不知在哪里。我用双手发狠地掐自己的脖子,直至面色苍白才放手,我不是想自杀,只是虐待自己。
  烦,真他妈烦!
  有人借酒消愁,我借赌消愁。我不能不赌,只有赌才能让我过剩的精力不放在想“未来”上。我没有听父亲的话,又去赌了。
  其间,我上师专的妹妹小梅放寒假回家了,她也劝我别再赌了,我却冲她吼,让她少管闲事。
  我妹小梅虽然书比我读得多,上了大专院校,但在家里的地位始终不如我,就因为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她续不了家里的香火。但是小梅后来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她,我就没有今天的成就,可能最多也就是个小打小闹的类似加工厂的小老板。


第10章 我让全家人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腊月二十九,父亲一早就催我进城去接金子回来过年,我支支吾吾地答应着,转身出了门。我没有进城,我已经没有了老婆,父亲也没有了儿媳,这个年不会安分,要死要活的时刻就要来了。
  腊月二十九,心情坏到极点的我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傍晚时分,赌局结束,我没有回家,我无法面对父母。我沿着村里的河边走,漫无目的地走,不着边际地走。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接下来要干什么。
  冬天的河边很荒凉,但我的心比它们还要荒凉;冬天的河水很冰冷,我的心比它们还要冰冷。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想哭,但没有眼泪,我想挤一滴出来都不行,眼球是干涩的。我朝着河对面的山峰大喊了几声,声音很快被寒风吹走了。我伸出手来捏了一下地上的河卵石,口中莫名其妙地喊了声兄弟。
  我就是河边遍地河卵石中的一颗,在寒风中缩着身子呜咽。
  我很后悔自己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到早上,我肯定选择离开家去别的地方而不是继续去赌。去哪里不知道,反正得走。现在,我没钱了,寸步难移。
  我在一个枯萎的草丛中躺了下来,眼望着天空铅色的气流在涌动,越涌越黑。
  天越来越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我躺在枯草堆中,感觉时间在刀锋上游移,缓慢,缓慢,艰难,艰难。我一度神经错乱,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只有河水,费劲而傻乎乎的河水,在弄出没必要的声响。后来,我在寒冷中缓过劲来了,人生都有一死,大不了让父亲劈了,就当杀了一头自己养的年猪。我站起身来,借着打火机的微光往家走。我不饿,但我冷,身上冷,心冷。
  回到家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父母和妹妹在看电视。
  父亲见我推开家门,就腾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我不说话。我想父亲是愤怒得说不出话来,显然他已经知道我没有进城去接金子还输了很多钱的事。村子比不得城里,就那上百户人家,有点儿风吹草动,一炷香的工夫全村就都晓得了。
  父亲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厉声问我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家。
  我低着头不说话。不用我回答,父亲都知道了,不说还代表我没有狡辩与还嘴的意思。我只希望老父亲能平安度过此夜,不要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你这个孽子!你怎么不说话?!”父亲几乎要跳了起来。
  我说:“爸,你打我吧,往死里打。我不怨你,我是你儿子……”
  “你以为我不敢呀?”父亲说完,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刮子。
  我奇怪自己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可能是我麻木了,四肢麻木、大脑麻木、神经麻木……我哪儿都麻木了。
  我接着说:“爸,儿子对不起你。你再打,不疼,真的不疼。”
  父亲吼道:“滚!你给老子滚,老子没有你这种儿子!”
  我转身就朝门口走。我无处可去也要走,否则刚强的父亲今夜肯定非气坏身子不可。
  母亲拉住了我,母亲说:“大勇,这么晚了你上哪儿?”
  我说:“妈,我没事,我哪儿都可以去,只要爸不焦心就行。”
  我妈拉住我就是不放手,我拽了几次都没挣脱。我是真心要走的,为父亲而走。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妹妹开口了:“哥,你就给爸跪下认个错吧。”
  我妹小梅的话提醒了我,我觉得这话很在理,于是“扑通”一下就给父亲跪下了。
  父亲看我跪下了,果然没再打我,也没再让我滚。
  父亲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我就真不认你这个儿子,我们父子从此一刀两断。”父亲是个倔强的人,在家里说一不二,我信他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目光零乱地垂向地板。
  父亲双手叉腰问:“你为什么没去接金子回家过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难过的时刻终于到来……
  刚才在河边躺了几个小时,冻了几个小时,我已经想好了。我说:“金子要和我离婚。”
  父亲问:“为什么?”
  我说:“岳母和金子都嫌我穷,没本事,挣不来钱养家。”
  父亲不信,在他潜意识里没钱不能成为离婚的理由,夫妻之间平时埋怨一下是可以,真为这事儿离婚讲不过去,所以父亲又说了一句:“就为这事?”
  我“嗯”了一声。
  父亲问我怎么想的,我随即说:“还能怎么想?真要离就离呗。”
  父亲又大怒了:“你这个没出息的,离了婚你还有家呀?你住哪儿?在哪儿生活?你想过你父母没有?这么多年来为了你就白白辛苦一场了?”
  我的头埋得很低了,我知道接下来我会更难过。
  真相一步步地在向父亲揭开。
  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能有办法不离吗?只要你们不离,老子就是砸锅卖铁也替你们养大孩子,我和你妈还干得动。你们要是离了,老子以后在村子里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我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这个,可能,没商量了。”我的声音低得只有我自己听得清楚。
  父亲怒道:“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父亲从我的语气中警觉到了什么,所以他逼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已经离了?”
  这下我真的语塞了,我没想到父亲年龄大了反应还这么敏捷。我沉默,只能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我听到父亲长叹一声之后,紧接着一记重拳砸在八仙桌上……
  我没敢抬头。
  我不是怕挨打,我是从内心深处惧怕目光与父亲的目光相碰撞,那会像尖刀一样扎得我体无完肤。我知道父亲决堤了,洪水泄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袭击了他。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母亲,她被我妹搀扶着一言不发。同样,我不敢看我母亲的表情,我猜测她心里一定如父亲一般难受,只是她没有通过语言与动作表现出来。
  今夜,我是罪人。
  今夜,我让全家人毫无喜庆的气氛可言。
  父亲长叹了几声之后语气软了下来,他朝我低低地说了一声:“起来吧,水已下闸,我杀了你也没用。”
  父亲毕竟是个聪明人,是个读过私塾的地主后代,不是个大老粗,他晓得自己儿子时运不济下了岗,到处谋生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他在无奈中原谅了儿子。
  媳妇没了没关系,儿子还是自己的,孙女也是自己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第11章 我发誓,我要发财!
  年三十的气氛很硬、很僵!
  大年初一一大早,母亲就装做满面春风地同家里人个个温和地打招呼,没话找话说。母亲是慈善的母亲,也是明白人。新年新气象,不能愁眉苦脸。但是父亲乐不起来,依旧板着脸,阴沉沉的。
  为了舒缓一下父亲的纠结,我同父亲说:“爸,我岳母说了,金子会等我两年,两年内她不会嫁人。”我说完瞅了一眼父亲,我看见父亲的眉毛扬了一下,又扬了一下。
  父亲问:“等你两年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岳母的意思就是说,两年内我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养老婆孩子,就让金子与我复婚。”
  父亲刚刚有点儿盼头的心又往下一沉,他说:“足够的能力可是个无底洞,一年挣一两万叫养老婆孩子,挣十万也叫养老婆孩子,这个能有个准头吗?你那丈母娘只是拿话塞塞你吧?”
  我没有接话,我也吃不准岳母的话是不是真心话。我只是希望我的岳母也是张雨生的歌迷,她也听过《我的未来不是梦》。
  父亲分析说:“接下来你靠什么挣钱?在家跟着我种地还是进城找工作?种地肯定没钱,找工作也没钱,就我们这地方的工资,能养活你自己就不错了。”
  母亲接过话说:“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安心过年吧。”
  母亲说完,父亲就起身出门了。我没出门,上楼到了我的房间里。我要干两件事情:一是写“发财”两个大字贴在我的床头;二是在手上刺青。
  我想好了,我必须富起来,为老婆、孩子,为父母双亲。古人说三十而立,我二十七了,还有三年时间,我能立得起来吗?我想我能,只要去想就能。有句广告语叫“一切皆有可能”,我那时想的是“一切必有可能”,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我的理由是:我什么都经历过了,尊严都不要了还惧怕什么?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说,放下自尊,立地成富。
  我准备好了两枚缝衣针,一瓶蓝墨水。我先用笔在手腕上画了条蛇,蛇身缠绕成个“忍”字。这个图案意味着,遇事要忍,行事要狠。
  双针深深扎在肉中很痛,我忍着,这种痛都不能忍的话,我还谈什么发财?谈什么未来?一针、两针……无数针下去,血冒出来,擦去再扎……整整扎了一小时,我刺好了那个图案。这是一九九九年春节的第一天,我让自己出了血,痛在深处。
  我原来没有刺过青,只是见别人刺过,所以刺得不好看。我们那时代的人,刺青都是用针扎或是用女人美容的眉针刺。眉针的疼痛比缝衣针要轻缓很多,只是一般美容师不会给你扎。因为当时刺青不是时尚,是混子的象征。
  我把“发财”二字贴在床头,提示自己每天早晚在心中默念一百遍,必须拿出和尚念经的信念坚持到底。
  精神上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行动上我还在想,我还没想到如何开始行动。我在等待老天给我一个契机。
  住我家隔壁的是吴老实家。
  吴老实的父母是近亲结婚,所以生的吴老实和他妹妹吴绿叶都有点儿轻微智障。这兄妹俩还算是正常人,只是脑瓜子不机灵,有点儿笨笨的,遇事不如他人想得周到,人也单纯。哥哥憨态,妹妹倒好些。吴老实的父母长相都不错,所以生了吴老实兄妹俩也长得不错。特别是吴绿叶,出落得水灵灵的,不听她说话做事,你根本感觉不到她是个脑袋时常缺根筋的姑娘。
  吴老实因为太憨一直娶不上媳妇,哥哥娶不上媳妇,妹妹吴绿叶一时半会儿就不能嫁出去。吴绿叶必须要等哥哥先娶嫂子回来才能许配人家,否则哥哥就更难找了。这不光是吴老实一家的规矩,那时的农村普遍就是这个风俗。
  我觉得吴绿叶一直很喜欢我,在她十五六岁情窦初开时就喜欢上了我。坦白说,我进城前对绿叶还有点儿意思,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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