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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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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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儿似的少年将腰上缠巾紧了紧,又望了那处几眼,咕哝道:“可是将军不是还未成亲么,怎的带了个姑娘来……”

“少说两句憋不死你!”掌柜的将他踢了开。

察罕那处似乎听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扫了二人一眼,那两人俱是一惊,点头哈腰的笑了半晌。

阮小幺得了根簪子,浑身舒爽,哼着小曲儿将东西收好,看察罕付了银子,忽的有种傍大款的感觉,吭哧吭哧地笑。

“你笑甚?”察罕出来后问道。

她拍马屁,“将军大人真是好有钱……”

“我哪有什么钱,全都……”

“全都什么?”

阮小幺顺口问道,察罕又不说话了。

他本来想说,两年的饷银全都充了公了,抵了她那十五军棍。后想到她不知这事,便住了嘴。

“奇奇怪怪的……”阮小幺团着脸。

两人一直玩到日头落下,她手拿着几块羊奶酪煎子,在人群中边走边吃,冷不丁想起来一事,“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察罕问她。

阮小幺叫道:“我忘记那个神医叫我过去的事儿了!”

察罕却皱了皱眉,“叶大夫?”

“你知道啊?”她点点头。

察罕道:“你怎认识他?他叫你过去?”

她又吃下一块煎子,才道:“你的大皇子殿下将我从刑院里提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跟这神医说什么医理,都奇奇怪怪的……”

他淡然道:“叶大夫性情执拗,他认准了你过去,便不会为了你一时的失言而放弃的。”

虽然会恼怒。但是他并不打算告诉她,下意识的,从她口中听到“神医”二字,又有些不乐意。

那叶大夫脾性古怪,谁乐意就见鬼了!

阮小幺催他道:“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失信在前总是不好的,况且事情若是弄砸了,皇子殿下非撕了我不可!”

察罕原先满心的欣喜又换成了一腔郁卒,拉着脸与她走向马车。

两人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向国师府而去,依旧到了第二重城门前停下,换做步行,察罕道:“要么你还是先回府,我派人与叶大夫告个假便是。”

阮小幺摇头,道:“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况且叶大夫虽然为人脾气怪了些,人倒是挺好的。”

“……你怎晓得?”察罕沉着脸。

“不知道,感觉吧。”她犹自不知,依旧沉浸在对昨日的回想中,“像那样一心钻研医术的人,我想心思应该坏不到哪儿去。”

旁边不说话了。阮小幺说了半天,发现察罕正阴沉沉地盯着他。

“做什么……?”她吓了一跳,推推他,“别跟你们殿下似的!”

他默默转回头,不看她了。

阮小幺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两人走了半天,天色愈发阴沉,各屋舍的轮廓已然有了一些阴影,终于到了国师府门前,远远地又瞧见两边挂上了赤红的珠络灯笼,映得门上那荷花的图纹泛了一层绯红的光晕。

察罕道:“我就不进去了,在外头等你。”

“嗯?”

“去吧。”他拍拍她。

阮小幺还想劝他进去坐一会,他已经转身朝不远处一座小亭去了。

她总觉得他不高兴,方才也是神色淡淡的样子,在街市上分明还是兴致勃勃的模样,谁晓得怎么了!

摇摇头,她朝他道:“我会快点出来的!”

察罕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望她,嘴角又浮起了一抹笑,向她挥了挥手。

第九十九章 猿猴上树

阮小幺来到府门口,向看守的门子道:“小女求见叶大夫。”

那人打量了她两眼,认了出来,忙点了点头,朝后头便是一声叫喊,“神医,那姑娘来了!”

后头即刻便有声音传来,刚过片刻,一道青黑色布袍的修长身影便走了出来,丰神俊朗,气度如竹如兰,正是叶晴湖。

“……叶大夫,你在前院儿里做什么?”阮小幺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叶晴湖道:“等你。”

他说话时,语气也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引不起他的一丝兴趣,那种专注与淡泊,恐怕谁都学不来。

阮小幺忽觉有些愧疚,自个儿在东西市玩了一天,他却在此等了一天!

“抱歉……”她呐呐道:“今日有事耽搁了,不过我买了……”

她正要从怀中掏出一包零嘴儿给他赔罪,却一把被拉住了胳膊,往里拖去,差点将衣襟都拉散了开,瞧叶晴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强抢民女!

“喂、喂!”她在后头惊叫。

他带着她绕过院口的石屏风,转过角门,在红黄交映的小道儿走。几个小厮与丫鬟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叶晴湖终于停下来,道:“你们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

“你们可以退下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他们犯难了,一人拜道:“神医想作甚?小的们可否代劳?”

他缓缓道:“你们想偷师?”

凡百技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偷师,给这些个仆婢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冒上这个罪名的。

神医的脾气古怪,再一次被众人体会了个通透。

那人连连道“不敢、不敢”,一边与众人交换了个眼色,退了下去。

此时,才真正只剩了阮小幺与他两人,下人们一走,叶晴湖又带着她向前走了,却不是去自个儿的院子,而是转向了另一头,避过各处的下人,渐渐到了府中之人不常走动的地方。

阮小幺不明所以,“你要带我去哪?”

叶晴湖再一次停下来,看向她,不言不语,却将她的脸托了起来,左看右看,仿佛她是个千年人参成精的一般。

这人生在大宣长在大宣,怎的就没有一点男女大妨的观念!?

她刚想说话,叶晴湖便开口道:“真是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她不耐烦开口,想将自己从他的魔爪下脱身。

叶晴湖却放开了她,道:“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见你眼熟了。”

“什么?”

“那座楼,”他指着暗沉的上空,一座三层的高楼如塔一般,六檐角高高翘起,飞在半空中,檐下还挂着金银的铃铛,风过时,便发出叮叮当当的清响,在昏沉的冬夜愈发显得幽静,带了些凄清。

那塔楼便伫立在前方的一处院落中,外头有人把守着,似乎遗世独立,从不与国师府其他人有任何瓜葛。

“那里面有一幅画像,与你长得一般。”叶晴湖道。

阮小幺想也不想,“胡扯。”

他抓着她的腕子,“我带你进去看。”

“喂……可是那边有人!”她慌不迭地退着步子。

开玩笑,这种一看就像禁地的地方,他进去被人发现了无妨,她要是被人发现,还不晓得要掉个几层皮呢!

叶晴湖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道:“当然是溜进去!”

阮小幺:“……”

“那里有棵树,”他又指向另一头,道:“爬上去,从树上跳下来就好。”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渐渐抬头,一颗遒劲苍老的古树盘根在墙外,几乎将墙垣包裹在了树干与枝桠当中。那树干上稀稀落落残剩着些白雪,和青苔长在一处,滑不跐溜。

“怎么爬上去……?”阮小幺讷讷无语。

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那青黑色布袍的手脚处俱是窄口,并不似前日里的宽袍大袖。

“原来你早已经预谋好了的!”她低声恼道。

“我知你必定不信,因此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从腰上卸下一圈套索,极细却柔韧无比,端头处还结着五爪钩锁,道:“进去瞧瞧,若那女人是你祖奶奶什么的,保不准你有麻烦。”

这是他迄今为止说过的最为她着想的一句。

可惜,他淡然的面上那双闪着兴致盎然的黑色双眸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内心。

阮小幺看着他的动作,不甚优雅地掏了掏耳朵,一弹指甲,慢悠悠道:“我在北燕军中时,曾见过一个郡主,长得那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她一直追大皇子殿下追到了军营,每日里甚是贴心,可殿下就是不接受她,你知道为何?”

叶晴湖竖着耳朵听她说话,一边将钩锁往墙边的枝干上扔,听她说了一半没音儿了,立马回头,问道:“为何?”

“不告诉你。”阮小幺道。

他无甚反应,又扔了一回钩锁,停了下来,再次问道:“为何?”

她学着他的模样,笑得云淡风轻。

叶晴湖终于恼了,直问她,“到底为何!?”

“承认吧,你就是个死八卦……”阮小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

不仅是个学术狂,还是个八卦精,果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这才反应过来被她耍了,收敛了眼中的热火,又转过头去,拉了拉勾在树上的绳索,在爬上去之前,道:“我是人,与八卦风马牛不相及,怎能混为一谈?”

说罢,便拽着绳子爬上去了。

阮小幺在下面笑得直不起腰来。

叶晴湖瞧着像个文弱书生,身量修长,却不是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用那绳索爬上树也只是片刻功夫,倒似个练家子一般敏捷矫健。上去后,他俯视树下的人,道:“上来吧。”

阮小幺笑够了,盯着那细溜的绳索,才发现事态不好。她伸手拽了拽,“爬树都比爬绳子简单吧!”

“那你爬树。”他蹲在树上,丝毫不受枝干上的积雪与青苔的影响,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而阮小幺苦着脸,伸手抱了抱树。

这得再来三个阮小幺才能合抱的住吧!别说爬,她连个攀附的落脚点都找不到!

“算了,我还是爬绳子吧……”

她拽起绳子,用爬树的姿势攀上去,离地一尺后,便上升无望了。

“喂!”阮小幺囧着脸,道:“我是个弱女子,你竟然让我爬绳子!?”

叶晴湖道:“你声音小些,休要惊到了那边的守卫。”

“你这个混蛋……”她轻声咕哝。

小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用一种很不雅观的姿势毛毛虫一般拱了上去,那时叶晴湖已经跳下去在下面望着她了。她在他专注的眼神中,又将绳索抛到另一边,吭哧吭哧遛了下来,待到终于站定,整个身上早已皱皱巴巴,不知那处蹭得黑一块灰一块,简直如灰堆里拱出来的鸡仔一般。反观叶晴湖,还是那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模样,她黑着脸,在他身上蹭了蹭。

第一百章 画中人

叶晴湖带着她偷偷溜进去,视阁楼下的门锁于无物,利落开完,搁到一边,进了去。

阁楼里黑沉沉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灰味,似乎长时间未清扫过,阮小幺掩着鼻,实在搞不懂,“你怎么会摸到这个地方来?”

他将门轻轻阖上,借着窗格外透来的一点点光亮摸索到楼梯的扶手,回道:“本以为这里有典籍医药什么的。”

“哦……”她点点头,了然道:“八卦爱好者嘛。”

他回头瞧了她一眼,双瞳墨黑而有神,像极了黑夜中的两颗星子。阮小幺回以一个笑容,他转回头,不理睬她了。

双脚甫一踩上楼梯,那老旧的木板因多年未经修葺,似乎承受不了两个人的负荷,吱呀发出了一声哀鸣。她一惊,又定下心来,踩着楼梯边沿一步步上了去,回头看时,俨然模模糊糊地一排脚印,旁边是叶神医大得多的印子。

楼上明亮一些,四面成六角形,到处摆放着陈旧的书阁经架,霉味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书卷的气息。里头随意堆放着一些书籍,阁架之间俨然能瞧见或破败或完整的蛛网,一些挂了下来,冷不丁拂上人面,真有一种在兰若寺探险的感觉。

阮小幺稍稍离他近了些,最后攥住了他的衣袖。

叶晴湖不留恋那些古旧的书文,径直上了第三层。

夜幕已降临,夜空晴朗,满天繁星,阁楼上开了天窗,上头虚掩着另一片藻顶,四周便灌进了冬夜清寒的凛风与星斗散下的漫天辉光。这一层的多宝架上搁了满满的卷册,一卷卷成堆叠在一起,拂上去便是一层厚厚的灰。

阮小幺紧了紧衣袖口,总觉有些寒冷,刚想问他是怎样从这么多书卷中发现什么画册,头一偏,便瞧见了另一侧挂在壁上的一副美人图。

她本已想好不管瞧见什么样的画卷,便要嘲笑叶晴湖一顿的打算,本来也是,哪有什么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况且古代那些个仕女图,鬼能瞧得出来真人长啥样?

然而只一眼看去,便呆在了那里。

画卷早已泛黄,映着明亮的星光,依稀见着了画中朱砂青靛轻描细画而成的一个美人,并未有笑意,两靥却添了一些轻愁,樱唇紧抿,鼻翼微翘,一双凤眸幽幽若水,正是妙龄年华,画上便有了一种少女特有的天真与端庄,一身白衣,宛然立在画里,不老的容颜慢慢走过了悠久的岁月,永远定格在了这张薄薄的绢帛上。

一眉一眼,与阮小幺分毫无差。

她定定站在画前,竟看得痴了,似乎自己在照着一面镜子,只是镜里的人不会动弹而已。

渐渐地,心头浮上了一种奇异的、微妙的心思,看着那清晰柔软的线条,不知为何便有了一些近似心酸的感觉。

这幅画不知出自谁手,一丝细发、一片衣角都精细清晰的画了出来,带着说不出的郑重与庄严,仿佛笔下是什么神圣的物事,一点微错,便是对画中人的亵渎。

叶晴湖在一旁静静看着,许久,开口道:“我说与你一模一样吧。”

她喉头有些发哑,低声道:“一样……”

“只是没有你脸上的那几道印子。”他又添了一句,此时才问道:“你被哪个女人打了?”

她正发愣,蓦地听他开口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脸颊,那处早就没感觉了,没想到他还能看得出来。

“无甚。”她摇了摇头。

“嫉妒大皇子对你青眼有加?”他又问道。

阮小幺瞄了他一眼,转了个话题,“你说这画有多久了?”

“三十年。”他的语气很笃定。

她奇道:“你怎晓得?”

他指着一角的题款处,“那不是有时日么。”

细细看过去,果然发现最左下角有几个小黑字,写着几个北燕文字,认也认不得。

“那个写的是什么?”阮小幺问道。

叶晴湖道:“鸿延三年,立春和景而作。”

“好了好了,”她不愿再多想下去,打了个哈哈,“看也看了,是不是我祖奶奶和我也没啥太大关系,可以走了吧?”

叶神医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阮小幺催他,“又不是你娘子,摆出那副表情来作甚!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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