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春风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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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春风娇-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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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二狗终于心生了惧意,他艰难地睁开眼,抽了口气,哀声道,“小人鬼迷心窍,日后再不敢了,求五长老和三姑娘饶了小人这一次……”

    凤缺自是不会动手,只对凤酌使了个眼色,凤酌会意,越发将曾二狗绑的结结实实,扔进他们暂时住的小院柴房中,预备明日将曾二狗贪的银子搜问出来,用作抚恤分发给损了人命的人家,以示安抚。

    然,当天一早卯时初,因着晚夏时节,天亮的早,故而已大亮,凤酌还在睡梦之中,就有人来回禀,开阳知县带了人马急匆匆的往玉矿山去,不知所为何。

    凤酌本想先行跟去看看,凤缺略一沉吟,两人披了外衫,一道去了矿山。

    晨间,还带丝缕凉气,凤酌拉着凤缺,几个起跃,便出现在矿山高处,俯视一看,就见开阳邹知县正坐在高头大马上,正有穿着布衣带刀的衙差进进出出坑洞,却是公然明抢原石,且不论坑洞是否坍塌。

    如此强盗行径,让凤酌大怒,她带着凤缺俯冲而下,衣袂翩然间,像是只灵活的大鸟。

    邹知县,只觉耳边劲风拂面,他眼瞳骤然一缩,凤酌就到了他面前,并脚尖一点一踏,正踹在他胸口,将人踢下马背。

    

115、此大难之后
        凤酌那一脚,用了七八成的力气,当即就让邹知县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并口吐出血。

    正在搬原石。穿着布衣的衙差一愣,后齐齐扔了原石,抽刀就朝凤酌砍杀过来,凤酌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反手一推,将凤缺送至身后安全的角落,回头道了句,“长老,小心了。”

    凤缺冷着脸点头,处于这样刀光剑影的危险之中,他连头发丝都没乱一丝,一身气度斐然,出尘若仙。

    凤酌一拳破之,那等衙差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三两下将人悉数打到。后一脚踏邹知县胸口,将正要爬起来的他又踩到地上,“尔这等品行败坏之徒,也配为官?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琉璃眼瞳半敛着,满是讥诮和蔑视,端的是在看蝼蚁一般。

    邹知县喘了口气,挣扎了几下,爬起来不得。只得双手扣住她脚踝,恶声恶气的道,“辱打朝廷命官。凤家之人当真是嚣张跋扈,你若就此放开。本官自不追究……”

    然,他话还没说完,凤酌脚尖用力,踩的他痛呼一声。

    “我凤家嚣张跋扈,你又当如何?”凤缺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缓缓踱步过来,分明处于乱世土屑,却仍高洁优雅,“邹大人贪婪小人在先,倒成我凤家无理了?”

    邹大人脸涨的通红,他眼底有阴沉流泻而出,盯着凤缺,便生怨毒。

    凤缺停在两丈远的地儿,他双手背剪身后,“凤某原本以为,邹大人开阳一别。自是明了凤某的态度,不想邹大人依然铤而走险,公然抢夺我凤家之物,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邹大人不说话,应当说是,凤酌脚下力气大,让他有话都说不出来。

    “我凤家虽只是安城小小的玉石之家,但邹大人如逼的狠了,凤某也不是怕生事的,使点银子,自有手段让邹大人乌纱不……”

    凤缺这话未完,斜刺里,就有一衙差爬了起来,猛地冲将过去,拖着他就往背后的坑洞里跑。

    浅色琉璃瞳骤然紧缩,凤酌冷哼一声,心头当真起了杀意,她脚下无情,狠狠一踏邹大人,将之踩成重伤,后一个旋身,裙裾飞舞如蝶的就追了上去。

    凤缺当机立断,抬手就取了髻上白玉簪,狠狠地扎进那衙差脖颈利害之处。

    那衙差一个趔趄,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凤缺抛了出去,也不知是怎的,凤缺撞到坑洞壁上,那洞壁竟松散的垮塌下来,随之他人跟着一起陷落。

    “长老!”凤酌大喊了声,顾不得那么多,飞身而起,堪堪拉住凤缺手,两人如同落羽一般轻飘飘地随着土块下陷,并很快就再看不见两人身影。

    半刻钟后,邹大人被人搀扶着进来,他瞧着垮塌的坑洞,无数的土层将坑洞堵得死死的,这才狰狞地笑出声来,“当真以为我邹某就是好惹的,但叫你两人死无葬生之地!”

    边上有衙差附和着应道,“大人神机妙算,早便备下陷阱,让凤家人上勾,如此等咱们搬完原石,远在安城的凤家人还什么都不晓得。”

    听闻这话,邹大人面色微微发沉,他死死盯着毫无动静的坑洞,良久之后道,“将曾二狗处理掉。”

    当下,就有衙差唱喏了声。

    邹大人慢慢走出坑洞,看着天光大亮的东方,命人将偷采出来的原石都装好,分几次运送下山,只等来日寻了合适的下家,将之尽数卖出去,那便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却说凤酌拉着凤缺,两人被埋坑洞之下,也幸的她动作利落,再被土块掩埋之前,寻到块大石,一拳头砸出个狭小的空间,两人挤着藏进去,如此才堪堪撑出个小之又小的空隙来。

    待上头的没了动静,凤酌小心地挪动了下身子,她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坐在凤缺怀里,不过眼下形势所迫,她也没想太多,转头就对凤缺小声的道,“长老,可有伤着?”

    她还记挂着凤缺不会拳脚,且自来经脉不若常人。

    凤缺不敢动一下,感受到怀里软糯的小姑娘身子,鼻端清晰地嗅到幽幽发香,幸的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这才免除了耳根稍稍发烫的尴尬。估住吐圾。

    “我无碍,”冷冰似雪霜的嗓音在幽闭的缝隙中响起,凤缺顿了顿又道,“你跟着跳下来作甚?若你在上头,还可想法子救我,如今,你我二人皆被埋于此,怕是出去艰难……”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可谁都晓得处境不好。

    凤酌向来心思都不多,她伸手摸了摸前头,似乎在确定什么,边道,“长老不会拳脚,若你一人摔下来,多半是要被严严实实地活埋起来,等不等的到三儿来救你都难说。”

    摸着眼前的土松软得很,凤酌试着捏起拳头,使了三分的力砸了砸,土屑簌簌而落,那空隙竟大了一丝。

    “且,未必三儿此时就不能带长老逃出生天。”她说完这话,琉璃眼瞳之中就爆发出绝亮的光彩来,在黑暗之中,犹如璀璨晨星,叫人莫名就生出希望来。

    凤缺感觉到凤酌挪离了,他这才动了动酸麻的腿,拿手里的白玉簪,三两下将散发绾起来,竟轻似软羽地笑了声,“我便等着你带我出去。”

    凤酌已经在同一位置连砸好几下,后又在周围使手刨,“这个坑洞垮塌的古怪……”

    “自然古怪,”凤缺也挨过来帮忙,寻着凤酌挖过的地方,一下一下地刨着,这会倒也不在意那多脏污,“那狗官心大,竟罔顾人命,也难怪半年之前,家主就对独山这边的玉矿有所怀疑,本是个矿体足的,不想最近采的原石越发的少了,还尽数是玉质低劣的,哪知曾二狗那般大胆到与官勾结。”

    凤酌摩挲到个菱角尖锐的长条石块,拿手里掂了掂觉得好使,这才将之递给凤缺用,省的土刨多了伤了那双金贵的手。

    “早知如此,一到独山,当先就该杀了曾二狗,然后再对付开阳狗官。”凤酌说的杀气斐然,其实从始至终,她还真这么想的,之所以没提,是想着事事以长老为先。

    “是家主的意思,”凤缺并不用那有菱角的石块,他推还给凤酌,“家主曾有吩咐,独山这边纵使杀了一个曾二狗,可只要邹大人在,便会有第二个曾二狗,所以此次是想连邹大人一并给端了。”

    凤酌抿了抿唇,没好气的道,“眼下,是咱们被人给一锅端了。”

    闻言,凤缺动作一顿,恰好凤酌挥手挖了过来,不宽的空隙中,谁也看不见谁,可那手就是蓦地碰到了一起,凤酌不察,还一把抓住了那五根修长匀称的手指头。

    就那么一触而分,却像是电光火石,一霎照亮凤缺混混沌沌的脑海,叫他那以往只知玉雕的脑子,像是盘古初开,有暖人的光亮洒落而下,就让他整个人生出陌生而奇妙的轻松来。

    他偏头看凤酌,尽管依然看的不甚清楚,可他总能凭着那点极近的距离,想象出凤酌此刻的模样。

    “是我连累三儿了。”他不自觉轻声道。

    凤酌早再自然不过地放开了他的手,听了这话她摆了摆手,想起彼此都看不见,这才应声道,“长老勿须如此,三儿说过会孝顺你的,自然就不会将你一人置于危险之中。”

    分明是比自己还小十来岁的姑娘,都没及笄,却反过来要回护他,这让凤缺顿觉诡异,可偏生心头又觉得十分熨帖,觉眼前的姑娘,果然是哪里都好,才致这般可心。

    空隙越发的宽了,凤酌捻了捻土屑,后转了个方向,才复又开始挖,中途她已经捡了第二块有菱角的石头,如此与凤缺两人,一手执一块,挖掘起来倒也十分利落。

    如此重复不断的挖,好在那土非常松软,并不多费力气,饶是如此,不知多少时辰过去后,就是凤酌这样有内力在身的,也觉双臂开始发软,跟勿论凤缺了。

    纵使他为男儿,可总归是不会拳脚的,加之又滴水未进,空腹饥饿,倒是让人暴躁。

    至少,本就耐心不多的凤酌,心头是暴躁无比的,然这气劲也不能朝着凤缺发,她只得将所有的愤懑都使到手上,挖掘的越发用心。

    当挖到湿润的土层后,甚至还有水珠溅落,凤酌欣喜的从袖子里摸出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攒水打湿了,送至不甚有力气的凤缺面前,“长老,润润唇。”

    干涸到起皮的湿凉,让凤缺一震,他虚虚睁开眼,适应了黑暗之后,倒能瞧出点凤酌的眉目神色。

    他反手将那帕子按到凤酌的唇上,淡淡的道,“你用,我无碍。”

    分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凤酌沉默,她默算过了,在这垮塌的坑洞之中,他们至少呆了已经有一天一夜,加之不断的挥臂挖土,体力消耗巨大,最先撑不住的事凤缺。

    “长老,再忍忍,三儿……”凤酌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也不晓得说什么样的话才好听,“三儿,一定会带长老出去。”

    撂下这话,她转身就继续挖起来。

    哪知,虚弱无力的手蓦地搭在她手腕上,那手心凉若春水,不带暖意。

    “三儿不急,”凤缺幽幽开口,他以前唤凤酌凤三,如今倒是亲切几分唤三儿,见凤酌停了动作,他抬头揉了揉她散乱的发髻,细细的青丝软和的不可思议,“此大难之后,你可愿入我门下?”

    凤酌不曾想,到这境地,凤缺念念不忘的,居然还是这等事。

116、死不瞑目
        凤酌没命的往湿润的土层挖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这般动作了多久,只是晓得约莫又过去了一个日夜,凤缺已经开始神识不清。整个人浑身烧烫了起来。

    肚子饥渴的来不甚有感觉,她双手发软到没一丝的力气,她时不时回头看看凤缺,然后唤上一声。生怕他撑不住就此悄无声息的死去。

    凤缺想爬将起来,与凤酌一同挖土,可他连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得瞧着凤酌十根手指头挖出血来,却无能为力。

    “长老,长老……”凤酌又往前挖了一截,她不敢将凤缺扔下太远,只得回身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省的有土重新落下来。又将人掩埋了去。

    “无碍。”凤缺伸舌舔了舔干涸如老树皮的口唇,奈何多日不进滴水,便是脸唾沫都是稀罕的。

    凤酌凑近了去看他,清透的琉璃眸子倒映出凤缺的面孔。那张向来优雅高洁的脸,此刻如她一般,满是脏污,发髻也是散乱的,身上衣裳更是辨认不出颜色。

    “长老,别睡过去了。”她不放心地道了句。

    凤缺低低应了声。

    凤酌这才放心的重新探查松土,思忖片刻。她就朝着个方向刨了起来。

    “三儿……”身后传来凤缺轻不可闻的声音,“我累了,你……若能出去,便自行……出去……”

    凤酌没吭声,她只埋头挖掘的动作一顿,心头对曾二狗和开阳邹知县的杀意更甚。

    “从来常人都说,人生苦短,可要我来看,”凤缺清冷若冰水的声音的汩汩响起,像是从山巅涓涓而下的溪流,带着亘古的沧桑。“总是太长哪,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每个时辰的过,一天一夜,一天一夜,这多艰辛呢……”

    凤酌从来都不晓得凤缺竟是这样的想法,她手下动作不停,可人转头看过去,暗色之中,只能依稀看出个斑驳的身影,“长老……”

    “若要我说,像玉石一样,深沉地埋在地底下,不见日月,就像是沉眠入睡,待被人挖掘出来,重见天日,就已经是过了沧海桑田,一睁一眨眼的功夫,不见疾苦,不见生离,不见死别,这才是好的……”

    凤酌听着这话,手顺着动作像是在松土中摸到了什么,她一抬手,就见居然是柄采石用的小锤子,她一惊,心头对于凤缺那话的感慨瞬间消失无踪。

    她加快动作,利落地又往深处刨,不多下,竟挖出了具发僵的尸体来。

    “长老,你看。”她三两下将尸体拖出来,眸子晶亮地望着凤缺。

    凤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叫他怔住了。

    “看这尸体的衣裳,该是挖坑洞的寻常伙计,且已长尸斑,多半是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且之前掉下来,我有注意到,邻边的坑洞正是坍塌着的,是以,咱们快要挖到头了。”凤酌心头欢喜起来。

    然,凤缺却不甚看得开,他皱眉道,“如果挖到了头,此人又何须死在了这里头。”

    凤酌沉默,可要她就这般白白等死,这种事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她腾地起身,到凤缺面前,背对着他蹲下身,伸手努力的将人往自个的背上撸,“长老,三儿这就带你出去。”

    凤缺本欲挣扎,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哪里挣脱的开凤酌,可他人高,即便被凤酌背上了,那双腿也还是拖在地上,整个动作滑稽的很。

    他沉默了瞬,“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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