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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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传-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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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恋战,立刻指挥各军团避实就虚,摆脱川军,进入云南省威信县扎西地区。
  毛泽东随中央军委纵队于二月八日进驻扎西镇,出席在这里举行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总结了土城战斗失利的三条教训:“一、敌情没有摸准,原来以为四个团,实际是六个团,而且还有后续部队;二、轻敌,对刘湘的模范师的战斗力估计太低了;三、分散了兵力,不该让一军团北上。我们要吸取这一仗的教训,今后力戒之!”(23)他提出回师东进、再渡赤水,重占遵义的主张。他的理由是:应该利用敌人错觉,寻找有利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发扬红军运动战的特长,主动地消灭敌人。为此必须整编部队,实行轻装,精简机构,充实连队。
  当川军潘文华部和滇军孙渡部从南北两个方向进逼扎西时,中央红军突然掉头东进,再渡赤水河。中央发布《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指出:为了有把握求得胜利,“红军必须经常地转移作战地区,有时向东,有时向西,有时走大路,有时走小路,有时走老路,有时走新路,而唯一的目的是为了在有利条件下求得作战的胜利。”
  红军在二月二十日前后第二次渡过赤水河,回师黔北。中革军委决定集中主力进攻桐梓和娄山关以南的黔军,乘胜夺取遵义。这次战役,先后击溃和歼灭国民党军队两个师又八个团,俘敌约三千人,取得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毛泽东随中央军委纵队登上娄山关,极目四望,吟成《忆秦娥·娄山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接着,当蒋介石重新调整部署、指挥军队向遵义一带合围时,中央红军又由遵义向西开进。三月十日,毛泽东在苟坝出席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林彪、聂荣臻提出的进攻打鼓新场(现金沙县)的建议。周恩来回忆说:“从遵义一出发,遇到敌人一个师守在打鼓新场那个地方,大家开会都说要打,硬要去攻那个堡垒。只毛主席一个人说不能打,打又是啃硬的,损失了更不应该,我们应该在运动战中去消灭敌人嘛。但别人一致通过要打,毛主席那样高的威信还是不听,他也只好服从。但毛主席回去一想,还是不放心,觉得这样不对,半夜里提马灯又到我那里来,叫我把命令暂时晚一点发,还是想一想。我接受了毛主席的意见,一早再开会议,把大家说服了。”(24)
  会后,中革军委给各军团发出《关于我军不进攻新场的指令》的电报,避免了一次将要发生的重大损失。毛泽东从这件事中得到一条教训:作战不能再像过去那么多人来集体讨论,还是成立一个几个人的小组。经他提议,中央决定成立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组成的新三人团,全权指挥作战,以周恩来为团长。(25)
  这时,由于红军的行动忽东忽西,飘忽不定,迂回曲折,穿插于国民党重兵之间,使蒋介石无法摸清红军的战略意图,只得分散兵力,四面防堵。为了进一步迷惑对方,调动国民党军队西移,红军在三月十六日下午至十七日中午分别从茅台附近三个渡口第三次渡过赤水河,向西进入川南古蔺地区,并派一个团伪装主力继续向西北挺进,主力却在附近山沟丛林里隐蔽集结。
  蒋介石得到飞机侦察的情报,果然误以为红军又要北渡长江,急忙调集各军迅速奔集川南古蔺地区。二十日,蒋介石还得意地声称,“剿匪成功,在此一举。”
  在达到调动国民党各路军队大举西向的目的后,红军决定立刻掉头再次东渡赤水河,返回贵州。二十日下午,党中央和总政治部向各军团发出指示:“这次东渡,事前不得下达,以保秘密。”(26)
  这时,贵州境内的国民党兵力已十分空虚。红军主力在三月二十一日晚至二十二日晨神速地第四次渡过赤水河。“四渡赤水”,充分显示出中央红军在遵义会议后一反以前的情况,好像忽然获得了新的生命和活力。它是毛泽东在军事指挥中的“得意之笔”。红军第四次渡过赤水河,完全出乎蒋介石的意料之外。他们随即挥师南下,大踏步越过遵义仁怀大道。三十一日南渡乌江,跳出国民党军队的合围圈。前锋直逼贵阳。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回忆道:“这时候,蒋介石正亲自在贵阳督战,慌忙调云南军阀部队来‘保驾’,又令薛岳和湖南部队东往余庆、石阡等地布防,防止我军东进与二、六军团会师。在部署这次行动时,毛主席就曾说:”只要能将滇军调出来,就是胜利。‘果然,敌人完全按照毛主席的指挥行动了。于是,我军以一军团包围贵阳东南的龙里城,虚张声势,迷惑敌人。其余主力穿过湘黔公路,直插云南,与驰援贵阳的滇军背道而行。这次,毛主席又成功地运用了声东击西的灵活的战术,’示形‘于贵阳之东,造成敌人的过失,我军得以争取时机突然西去。
  一过公路,甩开了敌人,部队就像插上了翅膀,放开大步,一天就走一百二十里。途中,连克定番(今惠水)、广顺、兴义等县城,并渡过了北盘江。四月下旬,我分三路进军云南:一路就是留在乌江北牵制敌人的别动支队九军团,他们打败了敌人五个团的围追,入滇时,占领宣威,后来经过会泽,渡金沙江;另两路是红军主力,攻克霑益、马龙、寻甸、嵩明等地,直逼昆明。这时,滇军主力全部东调,云南后方空虚,我军入滇,吓得龙云胆颤心惊,忙将各地民团集中昆明守城,我军却虚晃一枪,即向西北方向金沙江边挺进。“(27)
  进入云南后,红军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滇军主力全部东调,云南后方空虚”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抢渡天险金沙江,把一直紧紧尾追堵截的国民党军队远远抛在后面。
  在奔袭云南途中,贺子珍所在的干部休养连突然遭到国民党飞机的袭击。她因掩护伤员而被炸得遍体鳞伤,鲜血直流,昏迷过去。经检查,发现挂花十七处。她苏醒后对赶来的毛泽民夫妇说:“我负伤的事情,请你们暂时不要告诉主席。他在前线指挥作战很忙,不要再分他的心。请你们把我寄放在附近老百姓家里,将来革命胜利了,再见面。”(28)毛泽东赶到,她又说:“润之,把我留下,你们前进吧!”毛泽东对她说:“子珍,你不要那样想。我和同志们,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29)
  红军进入云南东部平原后,有一个很大的困难:“由于没有地图,对云南的地形道路很陌生,靠一份全省略图,地点路线都很不准确。全军都不知道金沙江渡口的位置在哪里,仅靠询问向导探索前进。用这种侦察方法,至多只能查明两三天的行程,往往要走不少弯路。”四月二十八日,先遣分队在通往昆明的公路上,截获一辆汽车,车上有龙云送给薛岳的云南省十万分之一的地图。毛泽东知道后十分高兴。他说:“我们正为没有云南详图而犯愁的时候,敌人就送上门来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从一定意义上说,场上缴获的武器还重要谓巧获呀!”(30)
  当晚,毛泽东同中共中央、中革军委负责人立刻开会,研究抢渡金沙江的行动部署。他说:遵义会议后,我军大胆穿插,机动作战,把蒋介石的尾追部队甩在侧后,获得了北渡金沙江的有利时机。云南境内的地形条件,不像湖南、贵州有良好的山区可以利用,我军不宜在昆明东北平川地带同敌人进行大的战斗。我军应该趁沿江敌军空虚,尾追国民党军距我们还有三四天行程,迅速争取渡金沙江的先机。
  中革军委一面派先锋团直逼昆明,迫使云南当局调兵固守昆明,削弱金沙江的防务,一面率主力迅速北上到金沙江南岸,准备过江。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两岸崇山峻岭,水流湍急,吼声如雷,素称天险。毛泽东和中革军委决定:在洪门渡、龙街渡、皎平渡三个渡口抢渡金沙江。毛泽东等随中央纵队从皎平渡渡江。从五月三日至九日,中央红军主力全部渡过金沙江。国民党追兵在薛岳率领下赶到金沙江边时,已在红军过江后的第七天,船只已经烧毁,只能隔江兴叹。这样,红军就摆脱了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的紧追堵截,取得了战略转移中的决定性胜利。
  渡过金沙江后,红军得到几天的休整时间。五月十二日,毛泽东在四川会理城郊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那时,林彪给中革军委写了一封信。“林信大意是:毛、朱、周随军主持大计,请彭德怀任前敌指挥,迅速北进与四方面军会合”。(31)毛泽东批评了林彪,“你是娃娃,你懂得什么?”周恩来、朱德等发言支持毛泽东,称赞他在危急的情况下,采取兜大圈子、机动作战的方针,四渡赤水,佯攻贵阳,威逼昆明,北渡金沙江,才摆脱了敌人的重兵包围。会议统一了认识,维护了团结,并决定立即北上同红四方面军会合。
  红军继续北上,先要通过彝族聚居地区,才能到达大渡河畔。毛泽东嘱咐先遣队司令员刘伯承:先遣队的任务不是打仗,而是宣传党的民族政策,用政策的感召力与彝民达到友好。只要我们全军模范地执行纪律和党的民族政策,取得彝族人民的信任和同情,彝民不会打我们,还会帮助我们通过彝族区,抢渡大渡河。刘伯承坚定地执行了党的民族政策,与沽基族首领结盟修好,并对其他部族做了工作,顺利地通过彝族地区,赶到大渡河的安顺场渡口。
  蒋介石立刻又命令在大渡河以北地区加紧布防,致电各路将领:“大渡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大军覆灭之地”,“希各军师长鼓励所部建立‘殊勋’”。(32)安顺场在大渡河南岸,是一个河谷地带,两侧四五十里是高山。部队在这样的深沟中没有回旋余地,兵力也无法展开,极易被敌人伏击消灭。刘伯承率先遣队到达后,找到两只小船,由十七名勇士坐着过河,占领了渡口。先遣队各部陆续过江。但此处架桥不易,全军难以在短时间内从这里过江。五月二十六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抵达安顺场,听取刘伯承、聂荣臻详细汇报过河和架桥的情况后,立刻决定红军沿大渡河两岸赶向安顺场以北一百七十公里的沪定桥,限两天赶到。红军克服重重困难,按时赶到,战胜守军,占领了沪定桥和沪定县城。红军主力在六月二日全部渡过大渡河。毛泽东对指战员们说:我们的行动已经证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不是太平军,我和朱德也不是“石达开第二”,蒋介石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过了泸定桥,红军继续北上。六月八日,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发出《为达到一、四方面军会合的战略指示》,指出:“我军基本任务,是用一切努力,不顾一切困难,取得与四方面军直接会合。”“我军必须以迅雷之势突破芦山、宝兴之线守敌,奇取懋功,控制小金川流域于我手中,以为前进之枢纽。”
  实现这个战略目标的关键,是要翻越海拔四千九百多米的夹金山。山上终年积雪,气候变化无常,空气稀薄,人迹罕至。六月十七日早晨,毛泽东喝完一碗热气腾腾的辣椒汤,身穿夹衣夹裤,手持木棍,沿着前面部队走出的又陡又滑的雪路,向山顶攀登。他把马让给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使用,并且说:“多有一个同志爬过雪山,就为革命多保存了一份力量!”走到半山,气候骤变,冰雹劈头打来。他拉着战士的手前进,同时嘱咐大家:“低着头走,不要往上看,也不要往山下看,千万不要撒开手!”一会儿,冰雹停止,但越近山顶空气就越稀薄,一些体力弱的战士一坐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毛泽东对坐在雪地里休息的戴天福说:你坐在这里非常危险的,来,我背着你走。警卫员吴吉清抢先把戴天福背起,在毛泽东帮扶下走向山顶。越过山顶后,下山就比较容易了。当天下午,他们就到达懋功县达维镇,受到三月中旬退出川陕根据地来到川西的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的夹道欢迎。十八日,他们进入懋功县城,会见在这里迎候的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第三十军政委李先念。
  红一、四方面军的会师,是红军长征史上的一件大事。它大大增强了红军的力量,使集结在这个地区的红军兵力达到十多万人,为开创新局面创造了有利条件。
  两军会合后红军的行动方向应当指向哪里?是就地发展,还是继续北上?这是关系到红军今后命运的头等重要的问题。不料,恰恰在这个大问题上立刻发生严重的、难以调和的分歧。
  还在两军会合的前夕,中共中央收到红四方面军领导人来电请速决“今后两军行动大计”。朱德、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在六月十六日致电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明确地指出:“今后我一、四两方面军总的方针应是占领川、陕、甘三省,建立三省苏维埃政权,并于适当时期以一部组织远征军占领新疆。”但张国焘、陈昌浩复电中共中央,不同意这个战略,提出红军北攻阿坝,组织远征军,占领青海、新疆,或暂时向南进攻。
  到达懋功县城的当天,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就战略进攻方向问题再电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提出:“目前形势须集大力首先突破平武,以为向北转移枢纽。”“望即下决心为要”。张国焘于二十日又致电中共中央,提出向西发展,并说“目前给养困难,除此似无良策”。中央复电张国焘,指出:“从整个战略形势着想,如从胡宗南或田颂尧防线突破任何一点,均较西移作战为有利。请你再过细考虑!”这样重大的问题,在往来电报中自然是难以解决的,因此,中共中央在电报中请张国焘“立即赶来懋功,以便商决一切”。
  二十五日,毛泽东和中央其他领导人到懋功县城以北的两河口,欢迎从茂县前来的四方面军主要领导人张国焘,并举行两大主力红军会师大会。朱德致欢迎词,说明两大主力红军会师的重大意义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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