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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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一部-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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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淮深此时兴致很好,点头道:“按例如此。”
  芊芊“呀”了一声道:“那该给你准备官服、纱帽了。”
  张淮深想了一下道:“不急,中使还没来,等来了后知道服色后再办不迟。”
  说话间,门上报有敕使前来传旨。
  张淮深颇为意外,奇怪圣旨怎么来得这么早,但转念一想,估计是皇帝为了怕早朝中有人会上折子反对,索性抢在前头办了的缘故,因此赶紧大开中门,摆上香案,伏跪接旨。
  这次来的敕使是位御史中丞,他进得大堂宣读圣旨,在骈四骊六的例词之后,宣旨道:“除授庶民张淮深为宣德郎、中书舍人,赐衣绯、鱼袋。”
  唐代官制,官衔都由散官和职事官两个部分组成。散官是本官、寄禄官,用来定俸禄和品级、服色等,职事官则是表明该官员的执掌。
  中书舍人只是职事官,所以皇帝就另封张淮深为宣德郎,这是正七品的散官,品级不高,这主要因为张淮深是第一次为官品级不便太高的缘故。不过皇帝还是极看重他的,所以才会在诏书中特意赐他绯衣和鱼袋。
  正七品的官服本是绿衣,更无鱼袋,五品以上才能着绯衣,佩鱼袋,以七品衔相赐是种荣耀,可见皇帝对他的器重和体谅。
  宣读完圣旨后这位御史中丞上前向张淮深道贺,言语之间极是客气,说些今后彼此同殿为臣还请多多照应之类的话。张淮深也不敢怠慢,很是敷衍了一番,送上了厚礼这才恭送敕使回宫复旨。
  皇帝旨意的内容此时已传遍了张宅,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等到来使走后,仆人、伙计、家属都一拥而来给张淮深道喜,人人笑容满面,都觉得与有荣焉。从东西市赶来的曹品荣和常无咎尽管并不是非常盼望此事,但也忍不住为张淮深高兴。曹品荣就说既然天意如此,那乐荣轩出个济世名臣也是再好不过了,你尽管放手去干,大家一定会鼎力支持的等等。见到大家都这么为自己高兴,张淮深连声称谢。
  长安城是个藏不住消息的地方,很快就有别的地方的贺客上门,先是坊内有交情的邻居,后来连乐荣轩的那些同行和有关联的商号都来人道贺了,大多还是东主亲至。贺客们都是满口恭维之词更不乏阿谀奉承之辈,张淮深还没上任就被这些奉承话弄得晕头转向,还好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那些谀词也就听听罢了,不会当真。只是为了不得罪人,还得陪上一脸笑容和百般的精神应承,整个一天都忙的要命,觉得比起和豆卢著比武都没这么累,幸好还有曹、常两人帮忙,才没出什么错地应付了下来。
  到了下午,仆固俊和公主都派人前来送贺信,公主想的周全,怕张淮深来不及准备,除了贺信外,另外送来一套极精美的官服、纱帽和乌履。仆固俊贺信中除了道贺外,还告诉张淮深,他知道今天他一定会很忙所以约了崔琅和辛浩铭过一两日再亲来道贺。看到这信,张淮深在心里直感谢他的细心。
  直到晚上快要宵禁了酒宴这才结束,张淮深把那些贺客全都送走后,疲累不堪地和曹品荣、常无咎回到大堂坐下休息。
  曹品荣精神还很兴奋,和常无咎回忆当年亲创业的事情,再谈论如今两父子的不同。
  正说着,芊芊从门外姗姗地走了进来。
  常无咎眼角余光看见了,有些不悦地说道:“芊芊,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你?大家都忙里忙外的,你也不来帮帮,怎么帮七郎当的家?”
  芊芊低头轻声道:“我去给七郎哥准备明天进宫谢恩的衣物了。”
  三人这才注意到芊芊手上还托着的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大红官袍,还有白衫乌履和纱帽。
  芊芊抖开官袍道:“这些东西七郎哥明天就要用,外边又都没有现成的,所以我到老六的铺子里赶定了乌履和纱帽,不过官袍我怕外头做得不合身,只好用自己赶出来的,我想爹和曹伯都在,不会出乱子的,所以才没出来。”
  常无咎顿时薄怒全消,微笑着看着张淮深,曹品荣则已经是大声叫好了,直夸赞芊芊想的周到,催促张淮深快些试试,好让大伙先睹为快,神色间颇有暧昧之色,自然了,在他的心目中,芊芊比公主更适合张淮深,何况公主还是把张淮深拖入官场这淌混水的罪魁祸首。
  曹品荣并没有子女,对芊芊的疼爱不亚于常无咎,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张淮深当然是他认为最理想的选择了。
  曹、常两人的态度令张淮深颇为尴尬和为难,因为下午公主已经送来了一套官服,还在信中关照明日来接他进宫谢恩时一定要穿上,只是自己面子薄,当时没让大伙知道,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不伤了芊芊的心。
  硬着头皮,张淮深道:“芊芊实在辛苦你了,都怪我不好,其实官袍我已经准备好了,公主今「bbs。yunx 。。/index。asp-云霄阁」天送来全套的行头,怪我没说,让你着急了。”
  话音刚落,常无咎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曹品荣却毫不掩饰地大声叹气,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着张淮深,好像就在责怪他一样。
  张淮深正在内疚惭愧间,芊芊已经是强笑着轻声说道:“看来是我操心过头了,不过也没什么,这官袍将来也可以穿的。”说着要收起红袍,转身间,张淮深却隐约见到芊芊眼中似乎有些泪光,他不禁心疼了起来。
  虽然他对从来都没和芊芊有过男女之情,但自小的青梅竹马也令他绝不忍让芊芊为这点小事伤心,因此立刻站了起来说道:“等一下,进宫谢恩这么大的事穿的自然要仔细些,别人做的衣服哪有芊芊做的合身呢,让我试试吧。”
  说着上前接过了袍子,到内室中更衣。芊芊面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换好大红官服,带上纱帽,穿上乌履走出来,好一个少年英俊的上大夫,曹、常两人都是大声夸赞,也不知道是在夸张淮深穿了后气度更是威严还是在夸芊芊做的袍子实在合身,或者是在夸芊芊是个持家的最佳人选吧。
  第二天天未亮,公主的宫车已到了门外,她是按照昨天的约定来接张淮深入宫谢恩的。
  在朦朦晨光中,张淮深快步出来,进了公主的宫车,平素白衣惯了,忽然大红官服在身和周围的人陡然拉开距离,倒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吩咐车子起驾,转过来细细地打量穿着官服的张淮深,越看越是喜欢,脸上满是微笑。忽然她的笑容凝住了,质问道:“你穿的怎么不是我送来的官服?”
  张淮深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昨日他想了半天,不忍心忤了芊芊的好意和一整天的辛苦,又想到公主送来的衣物不可能是她做的,未必会认得出,所以出门前还是穿了芊芊做的官袍,只是纱帽和乌履用的是公主送来的。没想到公主眼睛这么尖,居然还是发现了。
  他只好含含糊糊道:“怎么不是?”
  公主毫不迟疑地道:“当然了,纱帽是,乌履是,就袍子不是,我送来的袍子是用金线的,可这件是红线,你为什么不穿我送的。”
  张淮深有意回避,道:“不会吧,是金线的?难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公主生气道:“这可是我从宫里挑了好半天才挑出来的最好的一件,虽然不是我做的,但它上上下下我哪里不清楚,你别给我打哈哈,快说,我送你的那件呢?”
  看来是混不过去了,张淮深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你送的我哪舍得穿,供在家里呢,好让我看到它就想到你。”说着凑了上去,用鼻子去轻轻摩擦公主的脸。
  公主略略使劲推开他,脸上是种既想笑又有些恼的神色,娇嗔地道:“少来些甜言蜜语,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快说。”
  张淮深见状,东扯西扯就是坚持刚才的说法。公主也没法子,仔细地查看官服的手艺,忽然脸色一寒,道:“是不是那个叫芊芊的丫头做的?”
  张淮深心中一阵狂跳,还好他自控的功夫不错,脸上没什么异样,只是道:“你乱想什么呢?”
  公主不住追问,他就是不正面回答。
  “算了算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任的好日子,我不该和你怄气,只要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公主最后叹气道,脸上颇有落寂的之色。
  张淮深过意不去了,把身子挪近公主曲意抚慰,等进了大明宫,在含元殿回廊尽头的栖凤阁等候陛见时,公主已经是被逗得笑逐颜开了。
  朝会一结束,就有内侍来召张淮深,公主自然不能进去,在外面等候。
  含元殿中,一派威严气象,皇帝巍然高坐在龙床上,脸上端庄肃穆,不言不语,活像个泥塑的菩萨,宦官、女官僵直地随侍在后,高大的殿前武士持着戈戟雄纠纠列于两旁,空中香烟缭绕,张淮深就觉得自己进了庙堂一样,纵使他也胆气不凡,却也肃然起敬,只不过有些不自在而已。
  谢恩仪式开始,内侍高声唱名,张淮深三跪九叩,高声称颂皇帝的恩典。内侍则用尖细的嗓音代帝宣谕,勉励他要公正廉洁,勤于公务,不负帝望。
  仪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结束。
  张淮深满头是汗地出了来,和公主碰面,仍有余悸地道:“皇家威严果然不同凡响,折腾死我了。”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不过公主并不在意,只是嗔道:“陛下开含元殿让你谢恩可是了不起的恩典,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这么折腾还得不到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淮深笑笑,道:“接下去该干什么了?”
  公主道:“先到监门卫去,你今后可以随时进宫,得到那里去报备一下。”
  张淮深一怔,问道:“是不是要见马元贽?”
  公主想了一下,掩嘴笑道道:“也不一定,不过你现在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了,说不准马元贽也要奉承你,亲自来给你办呢。”
  张淮深笑笑,心道:“正好,正好。”


  第一部夕阳春雷第二十一章 新刃

  左右监门卫的官署是在皇城承天门大街两侧,所以张淮深和公主还得先从大明宫出来。宫车出发前,公主差人先去左监门卫官署通传过了,所以才到了门口下了车,马元贽已经快步迎了出来。
  恭恭敬敬地迎接公主进了衙署大堂,行了礼,马元贽向张淮深连声道喜。
  公主在一旁打断道:“好了好了,我们今天来是来办正经事的,七郎今后要经常进宫,你给他办一下手续吧。”
  马元贽连声道:“没问题,公主在此稍等,请张相公随我来。”
  公主奇怪道:“你叫个书办来一下不就行了么,干吗要他亲自去?”
  马元贽陪笑道:“有些文书是不能离开库房的,所以还是得劳动张相公去。”
  公主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了,于是马元贽前头殷勤引路,张淮深紧随其后。
  出了大堂,转了两转,大堂中已经看不到他们了,马元贽笑着向张淮深道:“张相公既得陛下赏识得授要职,马上就可大展鸿图,实在是可喜可贺。”
  张淮深赶紧道:“不敢不敢,在下初入仕途,今后还要请马大人多多关照才是。”
  马元贽一笑道:“马某怎敢说关照两字,张相公在陛下面前一言九鼎,恐怕是马某要得你的关照了。”
  张淮深拱拱手道:“马大人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人微言轻,作不得主,不过只要是大人需要,些许小力倒是不敢吝啬。”
  马元贽笑得有些神秘,说道:“张相公还是那么谦虚,昨日陛见你整整和陛下谈了一个多时辰,从无朝臣能够如此,据闻下官已经是得蒙美言了。”
  此话一出张淮深顿时大惊,虽然脸上依旧从容,但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马元贽话里有话,好像已经得知昨日他和皇帝谈的内容,因此才会有如此表示,可是张淮深明明记得昨日殿中只有皇帝和自己,并没有他人,马元贽又是从何得知的呢?难道当时有人在外面偷听,这种可能似乎不大,皇帝也是谨慎小心之人,何况要是被人偷听,那马元贽应该知道自己举荐他的目的,为何又好像对自己有些感激的意思。难道是皇帝性子急,已经用上自己的计谋了么?那也不对啊,要是这样,那马元贽的话中也不该这么含糊,好像不敢确定一样。除非是皇帝将自己的计策又和人商量过了,这才泄漏了出去,但却不是全部。
  张淮深心中惊疑不定,试探道:“马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若是陛下有所恩典,那自然对是大人劳苦功高的奖赏,在下本无德无能,只不过在陛下垂询时据实以告而已。何敢当美言二字。”
  马元贽乐呵呵道:“张相公果然是君子,我本不敢确认,如今却可知下官此次若能右迁必是张相公之力了,只是不知为何荐我去神策军。”
  马元贽果然是个老练之人,从张淮深的话间已经判断出他陛见时提及了自己,在表示感谢之余还质问他为何会想让自己去神策军,这个问题令张淮深倒是一时难以回答。
  适才的话中,他只能肯定马元贽已经知道自己被举荐为神策军的中护军了,但其话中并没有透露到底知道了多少,所以张淮深不知道他是否已知道自己的目的,因此难以回答,要是随意乱说几句,一旦马元贽知道实情,必然会对自己有戒心,而要是有技巧地实说,却怕他并不知道,最终可能坏事。
  所以张淮深脑筋急转,慢慢道:“其实大人的风采那次在下受赏时已经领略,一直是记忆犹新,对后来大人在华清宫时的照顾更是感怀在心。昨日陛见时,陛下曾提及过大人,那时忽然想到,要是神策军有了大人,凭着大人的英名,必然会约束军士不在京城胡作非为,下官的商号也好太平些。而且有了大人,那敝轩这次的血案必然可以有出头之日,京兆尹也不至于干瞪眼不能为敝轩破案了,这才斗胆向陛下进言,还请大人为在下作主。”
  说着张淮深停下来向马元贽深深一礼。
  赶紧双手扶住他,想了一下,马元贽道:“张相公放心,这点小事本就是该整顿整顿了,要是下官真的有幸,自然不会忘记。”
  张淮深一听心中有些定了,他刚才说得虽然不尽其实但却全都是真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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