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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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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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姑曹大声道:“不如派大军北上,将楚人赶回去,若能一战而胜,自能大振军威,百邪避易,越人也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   
  任公子摇头道:“不好,叶公是军中宿将,极能用兵,我们若兴兵相抗,派得人少了,徒自损兵折将,无济于事,派兵多了,国中又会空虚,以勾践的老辣手段,肯定会趁虚入寇,亡国有日矣!”   
  伍封道:“若是我们对沈诸梁不与理会,则会被勾践探出虚实,觑到破绽,因而不能太过失弱,须派兵相抗。只不过派的这支兵马要有些名堂。大王,请给微臣六千水军,由微臣到淮水上去,沈诸梁的大军若是不动,微臣便与他相安无事,万一他真的要举兵南下,微臣这六千水军便可与他打一场水战。”   
  颜不疑叹道:“王叔虽然精通兵略,但六千水兵怎敌得过四万大军?”   
  夫差点头道:“正是。”   
  伍封叹道:“楚兵人多,但水兵却不敌吴人精强,若随机应变,或能相持三四个月。与此同时,微臣派若干人手,在楚国活动,一来在楚臣中周旋,设法让楚王严令招叶公回军,二来大散谣言,声称叶公不听王旨,欲行篡逆。叶公擅自兴兵,于理上说不过去,这反间之计,未必不能生效。何况微臣还可以另施诡计,万一不行了,只好倾府中高手,拼着折损人手,也要在军中刺杀了此人,以解此祸。吴国的大军不可轻动,仍要以待越人,同时作为照应,从姑苏到淮水,士卒急行,不过是二三日路程,有大军在后,叶公未必敢轻视微臣这六千士卒。”   
  任公子点头道:“以当前之势,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伯嚭心道:“若有六千人在你手中,岂非让你势大难制?”摇头道:“龙伯少年气盛,不知兵战险恶,六千人能干什么?”   
  吴国的兵权多在王子姑曹手中,虽然只是六千士卒,王子姑曹仍不愿意被伍封分了去,当下说道:“太宰言之有理,龙伯虽然也能用兵,但沈诸梁是天下名将,非莱夷盗贼可比。龙伯带的六千士卒,恐怕一战便殁,当不得用。不过,龙伯说楚国的水兵不敌吴人,此言大有道理。父王,儿臣有个主意,最好是命展如率领水军驻于淮水,儿臣将吴国大军安在姑苏之东,万一展如的水军敌不过沈诸梁,儿臣还可率大军北上,以为照应,同时也可防御越人。”   
  他这么一说,王孙雄、王孙骆立时附合,声称有理。   
  胥门巢却道:“展将军虽然是我吴国名将,不过就声势而言,只怕不比叶公子高,只怕还得派一人率数千兵在后接应,不过此人需有极高声望才是。依微臣之见,最好是由王子地率本部人马驻扎于江口,南下北上,仅一日多行程,可解危机。”   
  王子地道:“父王。儿臣愿意效犬马之劳。”   
  伍封心下雪亮,虽然他来吴国日短,不过也知道王子姑曹与王子地暗中争嫡,以兵权而论,吴国的兵权落在四人手中。王子姑曹手下的人马便有四万,王子地有近两万人,不过大军在姑苏之东,被王子姑曹严密监视,不敢轻举妄动,若由王子地将本部二万人带到江口,王子姑曹便难以对付了。太卒伯嚭也有不少兵马。不过都是各城的守军,人数虽然不少,却不能一时集发。另外,吴军之精锐,便是展如手下的一万水军和姑苏城的一万五千精卒,这都是夫差的亲兵,只听夫差的号令。若真如胥门巢的提议,展如的一万水军恐怕早晚会落入王子地手中,各方形势立转。   
  伍封本就不大愿意自己带兵北上,既然伯嚭等人怕他得了兵权,不让他带兵,那是最好不过,但眼见众人所虑都是如何将自己的权势增大,如何从他人手上削夺兵权,并不是诚心为了国事,只能暗暗叹气,知道吴事之难为。   
  伯嚭如何不知道王子地和胥门巢心中的主意?他眼珠转动,呵呵笑道:“王子地与胥门巢大有道理,但若论声望之高,吴臣之中无人能比得过沈诸梁,老臣以为,展如的水军当然要派到淮上,但策应之人,唯有大王亲自出马方能震住楚人,使其不敢轻举妄动。龙伯之言也颇有些道理,老臣也以为沈诸梁未必真会攻吴,大王御驾北指,也正好在军中与沈诸梁会盟,龙伯的反间之计亦同时进行,如此一来,必能将沈诸梁打发回去。”   
  伍封暗暗点头,不管他对伯嚭如何鄙视,这家伙的手段还是十分高明的,伯嚭这种做法,即不会使各方的权势失衡,又能当得上用处,夫差的王驾北上,那是吴人军心之所在,沈诸梁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攻吴,若伤了夫差,吴楚两国的后事将难以预计。   
  伍封道:“太宰之谋甚妙,微臣以为可行。”   
  众臣无不愕然,人人都知道伍封与伯嚭势同水火,不料伍封反会同意伯嚭之议,可见此人公私分明,不会因私而毁公,颜不疑与任公子也不住点头。   
  夫差沉吟片刻,道:“也好,寡人便明日动身,去会一会沈诸梁。展如率一万水军先发,在淮水扎营。姑曹,你点一万人马交给不疑,由不疑带此万人护驾北上。姑曹与地儿的兵马、宫中的禁卫和城兵都不必动,石番要随寡人同行,馆娃宫的一千侍卫调入城,城中的守军和两宫的禁卫由王弟暂时代领,由寡人的虎符调度。太宰与任公子负责粮草的调度,余者各安其位,不可乱了职司。”   
  他并没有将万余城兵调走,反而从王子姑曹手中削了一万士卒,虽然由颜不疑统领,但颜不疑与他同往,其实这一万人马是落入了夫差的手中,伍封暗叫高明。   
  王子地和胥门巢脸露喜色,王子地赞道:“父王英明,如此最好不过了。”   
  王子姑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夫差发了话,他也不好反对,只是向伯嚭看了过去,但伯嚭心思急转,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颜不疑与任公子对望了一眼,明白夫差的心思,这一万人从姑曹手中调来,肯定不会再划归姑曹了,多半是夫差自行掌握,但这些士卒不可能由夫差天天上军营去统管,非得找一忠诚之将率军不可。颜不疑与任公子依附夫差,从表面上看绝没有自成一派势力,为的就是通过夫差来渐渐掌握兵权。夫差北上一趟转下来,这一万士卒十有八九会交给颜不疑率领,二人这么想着,暗暗高兴。   
  伍封无端端多了若干差事,虽然他暂领两宫禁卫和一万城兵,看起来势大,但他在吴军中未任过职,并无心腹,何况这又是夫差自领的士卒,算不上他的手下,反而要忙碌了许多,也不甚高兴。   
  众人各有心思,议事已毕,各自出宫。   
  伍封随颜不疑、任公子和王孙骆在城中走了一圈,见了见把守各门之将,又到馆娃宫走了一趟,将宫中侍卫领到城中,好在夫差与西施移回王宫时,将馆娃宫的珍玩尽数迁到了王宫,侍卫撤走后,也不怕会有歹人来抢掠,何况宫中还有寺人宫女不少,虽当不得大用,一些宵小鼠辈倒可以应付。   
  伍封又见过了夫差,夫差将领兵的虎符交给他,唠唠叨叨说了良久,才将伍封放出了宫。   
  伍封才出宫,便见石番和王子地在宫门外等着他。   
  王子地上前道:“王叔,小侄今晚在落凤阁设宴,承蒙应允,小侄便在落凤阁相候了。”   
  伍封大感愕然,心道:“眼下国中有事,明日大王要出城,弄不好便要两头受兵,与国之存亡大有关联,你怎念念不忘今晚的宴饮?”   
  王子地见他的神色,猜出他心中所想,笑道:“适才王叔外出公干,小侄向父王禀告,说王叔身负重任,今晚过后怕有好一阵忙,是以小侄便设宴款待,代父王向王叔敬几爵酒,父王十分高兴,说只要不饮醉误了事,但饮无妨。”   
  伍封见他连夫差也搬了出来,又口口声声称他为“王叔”,自称“小侄”,十分客气,何况他先前答应过石番,虽然国中有事,也不好自食其言,只好答应。   
  石番“呵呵”笑道:“既是如此,小人酉时到龙伯府上相候。”   
  伍封点了点头,寒喧了几句,告辞回府。   
  回到府中,将叶柔叫了来,告诉她叶公大军压境,又说了夫差的安排。   
  叶柔秀眉微蹙,道:“叶公用兵虽然爱行险着,但多是经过深思的,他这次的举动,恐怕大有文章,不可轻忽。”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次到吴国一走,才知吴事难为。吴国虽有天下精兵,但缺乏粮草,难以使用。最可怕的还不是缺粮,而是大小吴臣贪利忘义,不分轻重。在齐国时,虽然田氏专权,但遇到国之大事,仍能以大局为重,吴臣却是不顾大局,处处只考虑自己的权势。”   
  叶柔道:“伯嚭身为太宰,那是百官之长,却私心最重,夫差多年来对他听之任之,给群臣做了一个极坏的榜样,这叫作上梁不正下梁歪。”   
  伍封又说了晚间要到落凤阁赴宴的事,妙公主不悦道:“夫君怎想着到那种下流地方去?没的失了身份。”   
  伍封叹了口气,道:“无非是应酬一下而已。”   
  楚月儿笑道:“夫君整日在临淄时,也不见踏进那长笑坊一步,这次去落凤阁,想来不是去沾花惹草。”   
  叶柔心细,问道:“这落凤阁是王子姑曹开的还是伯嚭开的?”   
  伍封吃了一惊,道:“是伯嚭开的,柔儿好生了得,居然能猜想得到。”   
  叶柔笑道:“公子一反常态到女闾中去本就稀奇,何况在国中有事之时,那自然是另有计谋了,也不难猜。此地月儿去不得,眼下平爷在外,公子便将小兴儿、小刀、小阳带去,或能派上用场。”   
  其实伍封倒没有想许多,只是见石番盛情相邀,难以推脱,至于晚间到了楼中该当如何并没有去想,听叶柔这么说,有些惭愧道:“我倒没有什么图谋,只是见一步行一步罢了。小刀和小阳还要留在府中保护你们,我带小兴儿去便了。”   
  叶柔心想,在吴国眼下只怕没人是伍封的对手,若能智谋,伍封也不在伯嚭之下,又怕了谁来?笑着点头。      
第二十六章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还未到酉时,石番便到了府上,伍封只带鲍兴一人,驱车随石番往西南方向而行,出了内城外郭,便觉凉风息息,耳听湖书拍响,已到了太湖边上,转过了一边长长的竹林,果见前面一处大宅子,里面火光明亮,丝竹笑语从湖面上传来,想来里面热闹非凡。   
  这落凤阁选址颇好,借太湖之景,不仅幽静雅致,夜间湖境也十分美丽。   
  伍封一随石番踏入阁中,便见王子地笑呵呵迎上来,道:“王叔果然是个信人,小侄可等候多时了。”   
  伍封笑道:“实不相瞒,为叔是平生第一次到女闾中来,也不知阁中有何规矩,到时候闯下祸来,贤侄可不要见怪。”他话中是说,今晚说不定会寻人晦气。   
  王子地笑道:“王叔所至之处,百无禁忌,怎会有祸?”听他的语气,是巴不得伍封这惹祸的祖宗大闯而特闯其祸。   
  伍封心道:“你邀我前来,未必有何好意。”笑吟吟地随着王子地入了东侧一个极精致的房中,甫一入房,便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这房中已有不少人,其中胥门巢、王孙骆、展如正各抱一女在怀笑闹,见伍封进来,忙向他打招呼,剩下还有七八个人都是锦衣玉带的大小官儿,伍封也不认识。   
  伍封向王子地看了一眼,心道:“你说请我来宴饮,原来还预先请了这许多人来。”   
  王子地笑道:“其实小侄今日请王叔来赴宴,只邀了展如作陪,他们闻说之后,都巴巴地赶了来,小侄也没甚奈何。”   
  王孙骆笑道:“龙伯府中美女如云,想来龙伯对女子另有一番手段,以至天下间美女尽往府上而去,今日正好在落凤阁学一学龙伯的本事。”   
  伍封笑道:“岂有此理?大夫说笑了。”   
  众人的眼光都不住向伍封身上打量,尤其是那些女子都盯着伍封,眼露惊异之色。   
  伍封身高一丈,便在齐国也未见有人高过了他,何况是在这江南锦绣之地?阁中这些女子平生阅人多矣,几曾见过伍封这种雄姿英发的健硕少年?何况此人来吴国月余时间,名声震响吴境,也怪不得那些未见过他的男女为之侧目。   
  胥门巢笑道:“我早说龙伯一到,我们在落凤阁中便不吃香了,果然如我所料不是?”   
  王子地将伍封引到主座之旁的空席上,伍封坐下来,早有两名女子跪于案旁,媚眼如丝,为伍封奉酒。   
  石番却向伍封告辞,伍封奇道:“石兄为何甫来便走?”   
  石番笑道:“小人怎舍得走?小人是想替龙伯去请人来。”伍封正想问他请谁,石番便笑嘻嘻走了。   
  伍封与众人对饮了数爵,便见鲍兴匆匆走了进来,由王子地的从人安排到伍封的案后,另设一案。他已停好马车,怕伍封人单势孤,便入了来。   
  尽管身旁女子大献殷勤,伍封却没怎么在意。一来这些女子虽然姿色不凡,但怎也比不上他府中的娇娆,不足以令伍封动心;二来伍封不知道王子地究竟有何图谋,心中暗生警觉,少了份沾花惹草的心思。   
  众人见伍封面带微笑,一连饮了数爵酒,神色却镇定如恒,连他身后的鲍兴也神情自若,不为女色所动,暗赞他年纪虽轻,治家却严。   
  王子地手握着铜爵,叹道:“小侄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一问王叔,又恐王叔不愿意答理。”   
  伍封笑道:“贤侄想问什么?”   
  王子地道:“这个疑问我猜在座诸位都有,便是人说王叔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那市南宜僚加害王叔爱妾,王叔能为一妾悬赏千金,又远赴千里之外追杀市南宜僚,既然如此,王叔为何会来吴国,助吴破越?”虽然他顾忌夫差的颜面,有些话未曾说出来,但人人都听得出来其语中的含义。那就是说,吴王赐死了你的父亲,你为何又来帮助吴王?   
  伍封见人人都看着自己,叹道:“先父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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