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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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娘娘-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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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笑了,他心头突生暖意,他并不明了这种情绪代表什么,只知道,他喜欢那种被她需要的感觉。
  他用左手揽紧她,三人一起掩在皮兜下,正要离去,突然温岚喊了声,“等一下!”她急急推开飒骐亚,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蹲身摸索着,然后从三人眼前烟雾弥漫的脚下抱起了一大一小两只兔子。
  “放下!”飒骐亚沉了声,他看得出虎子眼带恳求,却不敢开口请求,所以他的命令是对着温岚下的,“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出现在这里并不代表没事,这会儿咱们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再管兔子!”
  “不放!”
  被烟呛咳了几声的她,终于不再在他眼前表现那套“主子向东,奴才不敢向西”的鬼服从,她认真而倔强,“若非为了它们,我们不会进来这里,既然来了,就没理由搁下它们自己逃生,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要一块儿试试!”
  “不救兔子就别救我!”温岚眼神坚定,“你可以只带虎子走的!”
  他瞪视她,有些恼恨,“你当我做不出来吗?你当我非救你不可吗?”
  话是这么说,他却已再度揽紧了抱紧兔子的她,借着皮兜的掩护,偃低身子疾行,虎子和温岚足未点地,被他拥在怀里腾云驾雾着。
  温岚不语,首次如此偎近他怀中,除了自个儿怀中的兔子味儿及浓浓烟呛味儿外,她闻到了他的气息,很男人的味儿,很令人安心的味儿。
  她和虎子可以安心,飒骐亚却不能,他蹿回方才奔进火场的入口,虽然外头的人不断汲水泼洒,但此处的火源已左右相连,换言之,n字型变成了口字型,三人被包围在熊熊焰火中心,尤其此处是最后延烧到的地方,这会儿火势最炽,厚实如墙,人还没靠近就已被滚滚热流烘烤得全身毛孔像着了火地疼,压根不能再前进半步。
  察觉出飒骐亚伫足不前,温岚忍不住将头探出,一看之下面如死灰,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神仙也飞掠不过去。
  “怎么办?”她问得很小声,怕吓到虎子。
  “你总算知道害怕了?”听到他凉凉的嘲讽,她瞪视着他,不敢相信在这时候他竟还有心情嘲弄她。
  “我不害怕!只是觉得……对不起,连累了你。”她说得真心。
  飒骐亚哼了声不说话,揽紧两人转过身往后奔去。
  “你疯了!”温岚轻吼,担心是周遭高温熔掉了男人的理智,“你干吗往回走?找死吗?”
  “就是不想死才往回走,”他吼回去,焰火声使得他们要听到对方的话语有些困难,“大火烧到最终,反倒是起火点火势最弱,而且,那儿有条溪流,只不过……”他颦眉打住话。
  “只不过什么?”她好奇他未竟的话语。
  他却没打算说个清楚,“只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得赶在被这些浓烟呛晕前离开这里。”
  温岚不再出声,他说得对,好一会虎子都没出声哀啼或害怕地问问题,八成是已经昏迷在飒骐亚怀中,同自己怀里那对母子兔一般。
  她下意识更倚近了飒骐亚,不全因着害怕,而是突然冒出的患难与共情愫。
  这会儿两人命运奇妙地起了联系,他生她便生,他死她也难以幸存。
  飒骐亚带着温岚奔至田地另端起火处,依他的说法,这儿的火势已算是最小的了,但在她眼前却依旧见着黑浓的漫天烟雾、红炽的焰舌。
  他环拥着她停了步,突然笑了,是那种洒脱不羁嗜险的笑容。
  “还是不怕?”他睇着她,眼神略带挑衅。
  “不怕!”她摇头,笑得很甜,“因为有你!”
  他忍不住被她逗笑,有点儿大男人的哼了声,“真心话还是又是少爷说东,奴才不敢往西的阿谀?”
  “真心话!若有半点虚假……”她举高手掌,“愿遭火焚!”
  他将皮兜掩紧,叹口气,“这时候发这样的毒誓,你果真本事。”
  皮兜下一片昏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觉脚底腾空,他又带着他们御风疾飞着,没多久,一股窒人热流贴上,烫熨着温岚所有尚存知觉。
  好烫、好烫!好难受!
  她不能呼吸了,热焰在四周蹿流,嘶地一声,皮兜被火舌燃着。
  她心头哀哀叫苦,连这最后的保护层都被火神降服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就在皮肤滚热得即将失去知觉之际,她感觉身子猛然坠下,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整个人沈入冰凉水中的沁心感。
  温岚抱紧飒骐亚,眼神泛着狂喜,感谢天恩,“我们办到了!我们办到了!呜呼!”她开心地叫嚷,困着飒骐亚将着了火的皮袍仍远,而他的另一边肋下依旧夹紧昏过去的虎子。
  温岚单手将兔子托高,恣意享受着水的清凉,“真好、真好!”她不断发出赞叹,“这么凉的水,这么可爱的水!”
  “待会儿,”他苦笑,“也许你就会开始嫌水太多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难道你不会游水?”不对呀!如果他不会游水,他们三个早就沉下去了,因为自己可是只道地的旱鸭子。
  “就算会游水也抵不过将遇上的激流湍急,”飒骐亚解释,“这条溪尽头处是个瀑布,就像是有块磁石在那儿吸引东西似的,方才为脱出火场我用了太多气力,这会儿……”
  他不用再说明,温岚也已明了了他的意思,想起方才他提起由这儿脱出火场时那未竟的话语,这会儿,她明白了他噤口的原因,这儿会是一条活路,却也有可能是另条死路。
  水流湍急,他们无法控制、无法脱身地被冲着向前,不远处轰雷似奔腾的水声似乎预告着他们的未来。
  “不怕?”他竟还笑问着她。
  “不怕!”单手托高兔子,另手环紧他颈项,她只希望能更倚近他一点儿。
  “骐亚!”
  奔腾的水声夹杂司徒怅的吼声,飒骐亚和温岚抬起头,见着了攀伏在前方枝干上头的男人。
  算准了飒骐亚肯定会改由此路脱困,是以众人早守候于此,只是寨中人除了他外再没人会轻功,不能像他一样攀挂在横出溪面的枝干上等救人。
  溪旁传来另个叫唤声,孟格布和两三个寨中汉子站在急水边,不断拋出粗绳却因水势太急,下了水便被冲开,压根靠近不了飒骐亚三人,这会儿也只能站在旁边猛跺脚干著急。
  水流势强,时间捉摸得刚好,飒骐亚将昏迷不醒的虎子掷给了枝楹上的司徒怅,丢的人够狠、接的人够准,配合得天衣无缝,紧接着,司徒怅又从水里的飒骐亚手中接过了两只兔子。
  兔子?兔……兔子!
  司徒怅傻了眼,怎么会有这两个不速之客?湍流救人,刻不容缓,哪还有多余时间去救两只兔子?且还因此多损耗水里的飒骐亚早已匮乏的气力!
  不容他再思索,飒骐亚两人已被水流冲到他眼前不远处,他伸出手向前,眼看再几寸便能触着温岚。
  “待会儿捉紧了司徒怅的手,你得靠自个儿攀上去。”飒骐亚笑容中有促狭与疲累,“我已没力气再扔你了。”
  “你呢?”她咬咬唇。
  “别管我!”他笑得洒脱,“我会游水,这样冲下去也死不了。”
  “你不同我一块儿上去?”她迟疑着问。
  “我不认为那根细小的树枝能够同时支撑咱们这么多人,更何况。”他哼了一声,“除了人,咱们还有两只兔子呢!若为了多救个人,搞得连司徒怅也一块儿落水,那一切不是白费心机?”
  “快!”树上的司徒怅将虎子、兔子暂放于枝楹间,极力伸长手,“岚儿!快捉住我的手。”
  温岚伸出了手,却在触及司徒怅的剎那间缩了手,这一来只有两人一同奔向尽头。
  对于她的动作,两个男人同时愣住,救命只有一刻,她却弃如敝屐?
  “司徒怅。”温岚回头向僵着手傻在树上的他挥手甜笑,“好好照顾虎子和兔兔,等我和飒骐亚回来……”她的声音隐没在隆隆水声里。
  飒骐亚形容不出心底莫名的悸动,他抚了抚将全身攀靠在他怀中的女子。
  “为什么?”他的声音难得不含嘲讽,有些沙哑。
  “不为什么。”她的声音自他怀中传出,甜甜的,没有丝毫畏惧,“你是来救我的,我怎么可以舍下你?”
  “真的不怕?”他又问了一次,等待她的答案。
  “不怕。”她说出他想听的话,“有你呢!”
  接下来是惊天动地的强悍水势,如千军万马奔腾,将人、将事、将物、将所有知觉、将天地一起毁灭的巨大冲击。
  他搂着她,紧紧不放!
  她攀紧他,了无遗憾!
  第六章
  “骐亚、骐亚!醒醒……”
  扰人的声音像苍蝇般挥之不去,飒骐亚呻吟着睁开眼皮,是司徒怅,是嬉皮笑脸的司徒怅,那么,他并没有死喽!枫骐亚翻过身呻吟着,如果还见得着这家伙,就代表他尚在人世。
  “疼吗?你的额头、手臂都被尖石划裂了,伤口好深,还有腿骨、足阳明胃经络、肩胛骨……”
  要不是因为没有力气,飒骐亚会堵住好友的嘴,他知道他懂医,可这会儿他并不想听这些长篇大论,他只想……他伸臂一捞,却落空,他瞪大眼急急坐起身子,却因太过急促,扯动了身上大小伤口,疼得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都跟你说大小伤口一堆了,还这么乱动?”司徒怅用着老嬷嬷的语气念,“想找死吗?”
  “人呢?”飒骐亚不搭理他的啰嗦,双目急切在四周梭巡。
  “什么人?”司徒怅蹲下身,取出怀中药袋慢吞吞开始在飒骐亚伤口上动工。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飒骐亚眼睛喷火,连伤口上因着药粉敷上滋滋作响都没有感觉,“岚儿呢?”
  “岚儿?”司徒怅摸摸下巴思索,“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最后一次见着她时,她明明和你在一起的呀,当时她无情地拒绝了我努力伸长的手臂,还叫我好好照顾虎子和兔兔……”
  “这段不用重复,我知道得很清楚,”飒骐亚深呼吸强抑怒气,清楚好友的坏毛病,如果他愈心急,司徒怅只会更把话题扯得更远,这家伙,有个喜欢折磨人的恶性,“我只想知道,你到这里后是否见着了岚儿?”
  “没有。”司徒怅这回倒答得爽快,折磨人要适可而止,他还不想被扭断脖子!
  他耸耸肩,“相信我,我已经尽速地赶过来了,将虎子和兔子托付给孟格布后,我拉了几条绳索,半爬半滑,耗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来到这底下,然后见着了被冲到乱石滩这头的你,除了你,我已把这附近翻过几遍,就是没见着那丫头。”
  看着飒骐亚铁青的脸色,司徒怅安慰他,“活见人,死见尸,没见着尸体,可见丫头身子比你轻,该是顺着水冲远了吧!”
  “冲远?!”飒骐亚颦眉,“能冲去哪里?”
  “没得准。”司徒怅盘算着,“这样不停地流下去该会流过蜀境,如果没被挡住,就可以过两湖、过幕埠山、过太湖、过苏杭……”
  “然后出海?”飒骐亚冷冷帮他接口。
  “没错,然后出海。”司徒怅双掌一拍,目露赞佩,“你果然和我一样精于堪舆。”
  “岚儿不是鱼,也不会游水……”飒骐亚目有寒芒,“你当真以为她能漂流得那么远,哼!还出海!”
  司徒怅搔搔首,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得没错,我扯远了,丫头如果没淹死,可能就躺在下游不远处,如果运气不错,可能被路过的人救起,如果差些,就只能淹死了喂鱼,如果让石头割烂了脸,我们也许就认不出来,如果……”
  “你如果再『如果』下去,先被割烂脸的人会是你!”飒骐亚打断司徒怅的话,“你立刻赶回去传令孟格布,叫他派出壮丁到下游沿途搜寻。”
  “那你……”
  “把伤药留着,我自己会想办法,别管我,去找岚儿!”
  “这么急?”司徒怅再度搔搔首,“反正都已经耽搁这么久了,也不差在这一时吧,照你说,丫头不会游水,如果真还在水里,这会儿怕早成了浮尸,找也没用了……”
  “司徒怅!”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司徒怅已然倒下,飒骐亚寒声警告,“与其耗时间在这里说废话,你还是快去给我找人,否则等我好了之后,我保证你会后悔救了我的。”
  “懂了!懂了!别动不动恐吓人。”
  司徒怅将药罐放至飒骐亚身旁,急急起身,临去前,他回头盯着飒骐亚,目中满是兴味,“我记得不久前,你还巴望着将这碍眼的丫头给出清的,这会儿天助你也,你当真确定要将她寻回?”
  一颗飞石掠至他额前,他急急缩头闪过,吐吐舌头暗呼好险,真没想到这家伙伤成了这德行,竟还对救命恩人出重手?
  脚下不敢歇,片刻后,嘴贱又不怕死的司徒怅再度回头,“真的不后悔?”
  天呀!这回比方才还要大上十倍的石头要命似的迎面而来,司徒怅脚上像长了翅膀似的,一边惨叫一边飞速飘离。
  “小白菜呀死了娘,三岁娃呀泪汪汪,”一个娇俏女子嘴上边念边在乱石间攀爬,“亲爹爹呀娶后娘,娶后娘呀命更惨,小白菜呀腹空荡,至几时呀可饱餐……”随着声音翻过石头,一个十五六岁一身补丁乞儿扮相,拄着根绿竹竿的少女出现在石丛底。
  “啊哈!吃的、吃的!有吃的喽!”少女又跳又叫,由大石滑下冲到溪畔,溪旁那白茫茫的一摊东西是死鱼?死獐子?还是……死老鼠?管他的,少女吞吞唾沫,死什么都成,起个火,就能填饱肚。可……
  不会吧!少女瞪大眼,用力踢了踢,再使劲踹了踹,什么都成,就……就是别是死人呀!她阿篱还不曾吃过死人,而且……她不甘心的再狠踹一下,而且还是个女死人呢!秽气!
  阿篱转过身要走,自个儿饿得慌,可没本事帮女人埋尸体,反正鱼虾多,待会儿吃干净了了账即可,想到鱼虾,阿篱眼睛亮了亮,歹念扬起,这女人已死,切她一根小指头去钓个鱼应该没关系吧?
  反正入了阴曹地府,她根本不知道她姓什名啥,告不得状。
  念头打定,阿篱将趴卧在地上的女人翻转过身,可惜呀可惜!阿篱心中一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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